这下,纪月的钉钉群更热闹的,她感觉到自己血压都上来了,一个电话拨给阿桀,电话一接通,她便忍不住质问起来,任谁听,都听出她的火气,“当时方案是怎么写的,哪个组负责的?”
阿桀在电话那头报了一串名单。
纪月一边看微信群,一边听他说话,“把他们都叫起来,上钉钉。放什么假,事情都做不好,不要放假,你一个一个电话打。”
电话刚挂,赵之望的电话就打来了,纪月接了起来,他口气听着也不太好,放假第一天,被这么羞辱,换成哪个老板都要发脾气,“你们怎么做的事,业主都打到我这来了。”
纪月小心地应着赵之望的话,“嗯,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赵之望又抱怨了几句,电话里听得出他那很吵,于是他也没多说,最后留了一句,“你处理好,工作都做不好的人,该开掉就开掉,该换人就换人。”这世上最无情的资本家,都在互联网大厂。
在那头,粱辀想着,姑娘总该打电话过来了吧,迟迟等不到电话,他在微信上说得愈加不客气了。
在这头,纪月火气上来了,正在钉钉群里发着脾气,“无论在哪放假的人,现在马上上线,不要和我说没带笔记本。”
于是,就像蝴蝶轻轻煽动了翅膀,粱辀大概自己也没想到,他几句不客气地话,间接地把纪月给惹毛了,她正忙着在钉钉群里发脾气,哪还有空想到他。
梁辀一会看手机,一会看微信,纪月的名字没亮过,她的头像也没亮过,过了一会,他忍不住,给纪月打过去。
她的电话一直在占线,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分钟,终于不占线了。
手机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梁辀笑着唤她的名字,听到是她不咸不淡的一句,“有什么事?”
纪月刚才在和阿桀打电话,电话最后,她说得简明扼要,“今天晚上该改的全部改完,发我钉钉,事情结束了,该淘汰的都淘汰了。”
梁辀听出她语气不耐,“怎么了?”
她气极反笑,阴阳怪气地反问他,“你问我怎么了?”
他没再开口。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纪月深吸了一口气,“梁老师,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何必……”
纪月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点委屈,眼睛鼻子一酸,声音跟着低了下去,带着一点颤抖,最后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刚刚的一些得意,现在全都变成懊悔。
他知道纪月最后想说什么,她想说,你何必让我难堪。
早先的时候,他打给纪月,就是想说方案的事。原先两个人可以好商好量的把这事说了,最后还能换姑娘一句亲亲热热的谢谢。
只是换了个人接电话,梁辀突然觉得,自己也像换了个人一样,平日里那些冷静沉着通通都不见了。
此生,方知嫉妒为何物,此刻,知晓嫉妒原来是如此。
梁辀想用工作困住纪月,却忘记她是一个多要强的人。
“纪月。”梁辀轻轻地叫她,声音里这下充满了挫败感。
她过了好一会才出声,情绪也整理妥帖,声音却多了几分疏离,“没事就挂了吧,我这很忙。”
纪月准备挂电话时,听到他轻轻说了一句,“纪月,对不起。”
一瞬间,她委屈的情绪全部涌上了心头,眼泪聚在眼眶,不停打转,“你是金字塔顶层的梁老师,你不要为难我手下的小朋友好吗,他们不是你的学生。他们好不容易一层一层面试进来,你知道吗,今天事情结束,节后就有人要滚蛋。”她提着一口气说,边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一句话说完了,眼泪也落完了。
纪月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是掩饰不了的委屈,“我知道,我们和你们有专业水平差距。但是我们是市场化运作,是有利润要求的。不说了,我这很忙。”说完,她没等梁辀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室内重新回到宁静,梁辀突然想到,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她的方案被业主一直挑毛病。那时好像她就坐在这,坐在这默默地哭,边哭边继续写文档。那时候自己怎么说得?
“在有限的预算和利润压力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今天,他好像忘记了这些事情。
他曾经小心爱护,呵护的姑娘,今天却因为自己受了委屈。梁辀颓废地坐了回去,坐在黑夜的房间,他想了很多,想过去十几年,想过去四年。
纪月抱着电脑,轻轻地上楼,大部分客人都休息了,房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楼梯上的感应灯给她指引方向。
她走到二楼尽头,轻轻推门进去,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宋霁辉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她回来了,拍拍身边的座位。
纪月看了眼,却径直走进洗手间,宋霁辉放下手上的书,跟着她走进去。
她拿了卸妆水准备卸妆,他从身后抱住她,什么都没说,纪月转身窝在他的怀里,小声抽泣。他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这才问她,“工作上受委屈了?”
她摇摇头,止不住地啜泣,“他们都是我招进来的,我不想看到有人走。”
宋霁辉一下一下抚摸着她,他觉得,梁辀上半辈子还是过得太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