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还雾蒙蒙时,苏瑾便已起了床,她是惯常早起做家务的人,只她没料到,萧毅比她起得还早,在她踏出房门时,男人便已出了院子往山上走。
苏瑾抿了抿唇,转头望了眼还熟睡的少年,接着又翻找出他昨夜换下的衣服。苏瑾将衣物放进篮子里,想了想,又去了萧毅房里找出他换下还未清洗的衣物。
将衣物整理好后,苏瑾便提着篮子去了河边。
光线愈发地亮了,金光洒满了大地,暖意渲染下,没一会儿,苏瑾额头便沁出了汗,她抬手拭去汗珠,结果手刚放下,便看到几个妇人迎着日光向河边走来。
苏瑾向来不喜欢和这些阿姨婶婶打交道,她不爱听八卦也不想八卦别人,而自她失声沦为八卦后,她就更不喜欢和她们打交道了。
苏瑾手下的动作加快,再又一轮清洗倒水后,便将衣服拧干重新放回篮子。
“瑾儿怎么看着我们来了便要走?”孙二娘说着,同时眼还往苏瑾篮子里撇了撇,这一望,便看出里面明显的男人衣物,孙二娘随即将眼珠子往苏瑾身上转了转,打趣道,“瑾儿真勤快,这是还帮你丈夫和公爹洗衣呢。”
苏瑾默默地将篮子往身后藏了藏,她微点了点头当做回应,接着便要离开。
孙二娘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苏瑾的路,“话说小瑾呐,那轩子,会干事吗?你俩,昨天成了没?”
妇人话语中的恶意明晃晃地朝苏瑾使来,苏瑾气恼得当下便要反驳,可她说不出话,于是响在众人耳里的,便是一阵纷乱的啊啊声。
眼见苏瑾这般狼狈,有看得不忍的婶子便扯了扯孙二娘的袖摆,小声道,“你也少说两句吧,洗衣服去,嗯?”
面前的路终于不再被挡,苏瑾行进时,却还能听到背后的孙二娘刻意扬起的嘲弄声,“少说两句,凭啥啊?我有嘴,能说话,当然说。不像有的人,身子骚浪眼波媚,于是得了老天爷的惩罚,再发不出声,也就不好再撩拨男人了。”
苏瑾提着篮子的手不由紧了紧,她加快脚步,彻底远离了后面的那群人。等苏瑾的身影再瞧不见后,孙二娘方才熄了火,闷头洗起衣。周围其他的几个妇人看了热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也洗起衣来。
众人不说话,但其实心里都有把数,孙二娘这般看不惯苏瑾,是有缘由的,嫉妒有,迁怒有,反正复杂。
原先苏瑾她爹酒后猝死,她本人也突然失声,苏瑾她娘没办法,一个人养不起苏瑾,索性便要将苏瑾嫁出去。
苏瑾今年也有十七了,算得上是村子里晚嫁的姑娘,从前因为苏瑾相貌好,她爹拿乔,硬是将亲事都拒了,而如今,苏瑾哑了,娘家又明显是个拖累,这样的她,倒叫村子里无人敢娶了。
孙二娘对苏瑾的怨怼,源自于她丈夫,在这个人人把苏瑾当烫手芋头的关口,他想将苏瑾迎来做妾。
男人拿孙二娘久嫁无子为理由,逼得她不得不应承并为他上门求娶,孙二娘去了,遭到了苏瑾娘俩的拒绝,等她愤愤回到家后,熟料还遭了男人一耳光,斥她下不出蛋连求娶个哑巴也做不成。
孙二娘恨啊,这一恨,倒把苏瑾也恨上了。若不是她长得那模样,怎么会成了哑巴还叫她男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