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函脾气还算大度,毕竟他眼里只有条律公允,什么事都按规处理,谈不上因为黎谨言这样过于明显的挑衅而生恼。后者实在摸不透他不温不火的个性,前阵子索性趁着市里的比赛请假两周,懒得听他在寝室天天针对成绩的事念叨。
对于其他同学来说,黎谨言比公正严明的学生会主席要有魅力多了。几乎齐平的身高,大大咧咧的处事态度都让他能轻松和年级上许多富二代打成一片。虽然平日上课时,校服的规矩不能违背,但他外套里头更富有艺术气息的内搭,还是让许多同级的女生心神荡漾。
嘴上没个把门的少年反倒不太在乎这些,即使有偶尔对特意来瞧他的小姑娘吹口哨的痞帅行为,可外热内冷的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也正常,纵使黎家夫妇再怎样锦衣玉食地教养着,到底是五岁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京郊孤童,又在风雨飘摇的福利院独自待了好几个月,很难不锻炼出软甲般特殊的保护型人格。
大抵是赵修函隔三差五的提醒终于起效,亦或是黎谨年暗地里筹谋着什么计划,总之邻近期中考试的这几个夜晚,他真关小了音响,连熄灯时间也自觉地提前。
刘墨绯确实有先见之明,推脱掉赵修函陪同回寝的第二天下午,吕寅就出现在教室里。考试前的大课间照常取消,半小时的锻炼时间全被学生用来自习,她趁对方同桌出门的功夫,乖乖把复习资料整理好交过去,心里盘算再三,还是站着没走。
自然地半蹲下来,水光盈盈的双眸无比关切地望进他的眼睛,软糯的嗓音因为彼此之间距离的贴近而刻意压低,有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感:“吕寅同学最近都没来学校,家里怎么样了,你还好吗?会不会影响复习的进度?”
她声线本就甜得像初酿花蜜,何况说的还是这样字字贴心的话,许是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在意有多明显,白皙的脸颊上还浮现出艳如春桃般嫩气的红霞。
长于军政世家的男孩是极有担当的人,母亲的身体也不算什么突发的大事,在特护病房休息两日,医生也照顾得当,他反而帮不上忙。长辈知道他期中考试在即,便打发他尽早复课,别因思虑病气分了神。
大喇叭似的后桌早就和他八卦过那日晚修刘墨绯和阮阮的对话,还好事地调侃他们之间愈发亲近的关系,却不知两人已是赤裸相见、抵死缠绵的关系,只憋着股促狭的语调,挪揄向来腼腆寡言的好友:“我看这小包子对你挺上心,你要不然考虑考虑?”
女孩刚转来时,京城这群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个个对这位外地插班生瞧不上眼,明里暗里只以土包子作为代称调笑。后桌起初也随大流,如今渐渐和人熟悉,也不好意思在言语上贬低她,为省事就直接隐去“土”字,只取剩下几个字作为外号。或许是同班的男生也被美色所迷,渐渐都开始叫她小包子。
少年觉得这样不尊重人,一直没采纳,但又无法坦白自己和女孩亲密无间的关系,每次都含糊其词地绕过话题,可心中总有触动。
面对眼前兔子般情态可爱的少女,吕寅放轻声气,淡笑着安慰她:“我没问题的,倒是你,复习得怎么样了,还有不懂的地方吗?物理和化学都需要再认真看看,如果有困难,晚修的时候我应该有时间。”
“嗯。”她回答的时候神色柔婉,好像男孩身边懂事的女朋友,不自觉就能惹出他心中无尽的怜爱,“大部分都能理清楚,谢谢啦!”
后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正是吕寅打完热水的同桌,刘墨绯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双眸灵动得像只讨巧的猫咪,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位同学提着其他几个好朋友的水瓶,门自然也没关严实,冷风吹过,解下围巾一阵子的女孩有点受冻,下意识转身瞧去,却正好瞥见走廊上经过的两名陌生男子。
一位个子偏矮,但看着颇为精明,直勾勾地往她教室里盯,旁边那位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他的眼睛,右耳的银质挂钉虽然小巧,材质和设计都十分引人注目,应该不是出自什么传统大牌。
视线交汇的瞬间,头发更长的少年好像玩味地笑了笑。她说不出具体的表情,只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们明明没见过。
莫名其妙的后桌还以为女孩在打量他,往前摆了摆手,自恋地说:“包子,你干嘛?看我看得入迷了?你不怕阮阮吃醋啊?”阮阮毫不客气的一记拧耳朵让他成功闭嘴,刘墨绯甩甩头,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练习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