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书勾唇一笑,目光温柔,眼底深沼之下却似藏了一头囚龙,就连唇角淡淡的笑意都令人觉得有几分阴鹜。
“谢师妹,你太聪明了……”
聪明得,令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眸色渐深,指腹沿着少女面颊清秀的弧度一路往下覆去,最后落在颈窝处。
那处有一道红痕,颜色已经黯淡下来,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沉玉书却不断以指腹轻抚那处红痕,他的动作并不重,只是反反复复,想要抹掉她身上旁人留下的痕迹。
谢锦茵被他的动作惹得不耐,伸手去打开他的手,五指却被扣住,被他用了几分力道按在头顶。
“你想如何?”对方用的力道并不大,所以谢锦茵神色淡淡的,全然没有因为对方流露的阴暗一面而感到慌乱和害怕。
也许冥冥间,她早已感受到了他和许祯卿的不同。
世上之人,若顺遂自己的心意而活,是无法成为一个对谁都温柔,一个能令谁都喜欢的人,若他能成为这样的人,他势必会为此殚精竭虑,谨言慎行。
直至,将自己活成一个躯壳。
真是可怜。
“我还有什么你可以利用的?”沉玉书低下头来,声音很轻,如同夜半无人时呢喃的爱语,“我的脸,身体,或者别的什么……”
他的姿态低到了极致,像是只要谢锦茵多看他一眼,他连自己的心都能为她剖出来。
谢锦茵不答,反而莞尔回问:“那你希望我如何做?”
“不要离开我。”他哑声道。
“竟都不敢奢求我爱你?”谢锦茵觉得有些想笑,抬手就挥了他一个巴掌,“沉玉书,你活得还真是下贱。”
这一记,沉玉书其实可以躲开,但却还是结结实实挨下了她这一巴掌。
“听好了,我不关心你是不是庶子,也不在乎你过去有什么凄惨或者痛苦的经历,哪怕你一直压抑本性,讨好、或者说尽力博得所有人的喜欢,这也与我没关系。”
“我,只喜欢你漂亮的脸,只喜欢你这具用起来感觉还不错的身体,只喜欢你干干净净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关系,只喜欢你乖巧听话好骗会将值钱的物件送到我手上。不然你以为,你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处?”
“我是幽月城的帝姬,若论尊贵,这世上没有我不能肖想的男人,你也好,梅无雪也好,在我眼里都一样,不过是我无聊时的消遣。”
“你不必觉得自己比旁人低贱,也不必觉得与我不般配,因为你本就与我不般配,若说得难听些,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
少女灿然一笑,昏暗的夜色中,月光稍许勾勒出她温婉明秀的轮廓,娇俏的音色却徐徐吐出刻薄至极的字眼。
“不过是一条,我想用就用,想丢就丢的公狗。”
若是寻常人,听了这番话,势必会觉得屈辱难当。
可沉玉书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听她一字不落的说完,方才缓缓睁开眼,唇角轻挑,讥讽道:
“就这些?”
眨眼间,清癯颀长的身影覆下来,将那点稀薄的月光全然遮覆住,与她十指紧扣,吻上她颈窝处那道红痕,似以唇代替他的指腹,反复擦去那道痕迹。
“……幽月城的帝姬大人,再与我多说一些心里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