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过,你想象过无数次。
会是突兀的、青白的创口,会是娇嫩的、恶心的肉芽,会是血淋淋的、骇人的空洞
——太好了,做梦都会笑出声。
你要装出一副悲悯恫容的假象,给予对方无限的爱意关心以及久到世界尽头的怀抱。你会把喜悦兴奋的哭腔镀上同情的外壳,兴高采烈的拿情动的丝绒裹紧、用交合的绸缎打包,最后系上直到永远的鎏金标签。
如果身体还能尚且自控,此时此刻,或许也不至于狼狈到这样不堪的地步。
即便在这种情态下,直面真实,依然只能报以对幻梦的喟叹。
打破世界均衡的、大名鼎鼎的眼睛,仍漂亮的犹如沉着钻的海;漩涡般的瞳孔扭曲吞噬苍蓝,吸引每一个有幸得见的凡俗沉沦拜倒;
突兀的细痕,像生在视网膜上的黄斑褶皱,狭长冷漠,不管不顾斩断交融之水割裂无垠空穹;也不过引出星点色散,在沧海间搅扰一捧碧波。
你说不出话。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眼泪。
与被刺激灼烧殆尽的躯壳无关,与被造物主偏爱有恃无恐震慑的现实无关,与千百遍感叹过何德何能你这种随处可见的玩意竟然能和他有所交葛无关
——已经这样努力了,已经不能再做更多了,已经拿整个世界献祭了。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像你一样卑贱,像你一样满身疵拙,像你一样落魄低矮到凡尘里。
悬在九霄,立于穹顶——这位一眼便知是个高高兴兴的人间观光客。热热闹闹溜达一圈,嘻嘻哈哈玩乐一通,既不走心也不动意,体验够了摆摆手,人家就回天上继续当神仙去了。
得把他拷起来、锁结实、绑好死扣、捆紧镣铐,必要的话就扯断声带、斩下手脚,把身上的仙气都切割,把能逃离的工具全没收。精心炮制一具盒子美人,你用命私藏,誓将六趣轮回不忘顶礼膜拜直到大厦倾倒万神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