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府的下人办事效率如她想象中一般快,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提醒荆婉容去后院看看新种的白梅合不合心意。
荆婉容心想这事不应该问楼桂月吗,但还是披着衣服出去了。
刚进后院,她便被深深震撼住了。她印象中荒芜的地方,此刻已经被满目的纯白花瓣占领,映着周围飘落的鹅毛大雪,像是仙境一般梦幻。
带她过来的翠桃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少夫人,怎么样?”
“很美……”荆婉容不仅仅是为这幅景象失神,“但是为了这个,直接从其他地方连夜把开了花的白梅树移过来了吗?”
“少夫人喜欢就好啊!”
“我……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先待一会儿……”荆婉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垂头一个劲地凝视着脚下新挖开不久的泥土。
等到只剩下自己,她默默走到角落处自己栽的小树旁边。它还没有开花,突兀地立在院里其他落英缤纷的树中,光溜溜的枝条上不知道是谁把雪也一并扫掉了。她伸手抚m0着粗糙不平的树枝,喃喃自语:“这样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讨好别人、揣测人心的事,她果然还是做不来。光是看到满院的白梅就觉得心发慌,完全Ga0不懂楼桂月在想什么。
当然,这点挫折还不至于让她放弃。
“总之还是要继续……”她嘟囔着。
“继续什么?”
荆婉容立刻噤声,慢吞吞回过头找补:“继续照顾这些梅花……”
楼桂月不知何时也来了后院,闻言低头:“让下人照料便是。”
“我想亲自照顾。偶尔出来舒展一下筋骨,总是待在房间里也无聊。”
“是么,倒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这些都由你。”他还是那般宽容的语气。
荆婉容忽然把手伸过去。
楼桂月困惑的略一偏头,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失笑:“不是说今日会带手炉吗?”
“忘了。”
“没事,我不用……”他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被她牵了起来。
荆婉容机械地裹紧了他冰冷的肌肤,皮r0U之间的微妙触感和两人之间的T温差让他心底那GU奇怪的感觉更加高涨,楼桂月垂下眼睫,默默咬住了淡sE的下唇忍耐着。
像是为了转移什么一样,他深x1一口气道:“院子里新种的……喜欢吗?”
荆婉容专注地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很美。不讨厌。”
“不讨厌算是什么?”他笑了。
“好吧,喜欢。”荆婉容投降。
深冬重雪,难得的晴天,苟司搬着毛毯往自家公子的书房走。
天气寒冷,虽然公子书房内有火墙,但老太太还是不放心,要他再把今年西域那边新送来的毛毯铺上。
刚推开门,就扑面而来一GU暖气,公子站在窗边,身上披着厚厚几层衣物,他光是看着便觉得热得慌。偏偏公子穿着这么多,还是带着淡淡的病容。
不过窗边易进风,站久了可能会受凉。苟司快步上前:“公子,还是回……”
他顺着楼桂月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窗户正对着后院,原来一片荒草地种满了白梅树。这并不稀奇,这些树还是公子让他叫人移栽过来的。
关键是,雪中一个人影默默地立着。
“荆姑娘?”苟司疑惑道,“这么冷的天,她居然在外面……赏花?”
他又仔细瞧了瞧,发现她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好像是在往树的根部倒。
“公子,要不要叫下人过来帮她?”
“不用,随她吧。”
苟司也知道荆婉容偶尔会做出一些古怪行为,摇摇头去铺地毯:“怎么说,跟老太太寿宴上的那些闺秀b起来,荆姑娘还真是……活泼。”
说起来,今年老太太的寿宴也将近了。若是那些小姐看到这片梅林,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楼桂月垂头看着自己发白的指尖,慢慢地蜷起手指,片刻之后又松开。
自己的手太冷了,跟她完全不是一个温度。
“不止活泼,还很倔强。”他淡淡道,转身回了桌前。
楼老太太的寿宴就在这两天,府里r0U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因为是八十大寿,所以要大办,据说会宴请许多当地权贵富贾参加,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少爷小姐。
荆婉容只是知道楼家有钱,至于楼家到底做什么却是一概不知的,当然她也没兴趣搅合进这些事。
最近楼桂月身T都没什么问题,楼老太太好像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寿宴没她半点事,荆婉容对此乐见其成。
她每天无非读书练字,去后院转转,乐得清闲。楼家提供的吃穿用度自不必说,跟她之前过的苦日子相b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已经开始渐渐淡忘自己额头上一个磕头磕出来的疤的事情了。
她和楼桂月也免不了一天天熟稔起来。虽然她知道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纯洁脆弱,甚至内里隐隐有点不近人情之感,但她不讨厌,相反……觉得这样相处起来很轻松。
如果他真心对她好,那样的负担才是真的恐怖。
她深知两人的地位悬殊,她只要安心地向他表示自己的好意就可以了,这样……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