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清晨,聆音观在深山之内,尤邈一路穿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雾气之中,只见荒山上长满青苔的石阶,他拾阶而上,方见一座破败荒凉的道观立于眼前。
尤邈推开满是灰尘的木门,径直而入,里头并未见道人,倒是有好几棵紫薇树上绑着些许祈福的红带,香烛排排而燃,随风吹拂,主殿外还有一口雕花石缸,水不甚清,倒是装着不少铜板。
尤邈一路看去,三清殿内雕凿着许多富丽的神仙壁画,却因年岁已久,有些昏h模糊。他随意打量了几下,将手中新鲜的姜花放在正殿三座神像前,而后迈出了正殿,四处去寻丹妘说的藏书,果然在不起眼的偏殿发现了大量蒙尘的文书。
他随手拾了一本打开,倚着老旧的书架看了一会,果真来了几分兴趣。从丹妘那儿离开以后,尤邈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不是那种百无聊赖的沉闷,而是看花一般的心静。
很奇怪,像那个凡人给他的感觉一样。
他读着文书,无意识想着,他好像再也不想踏足烟花柳巷了,可他明明说了要再寻她。
他无从得知,丹妘遭受丁娘最多毒打的原因,便是永远没有回头客。许多人同她共度一夜后,再也不会踏足烟花之地。
他不得其解,可聆音观的书总是会读完的,尤其对于尤邈而言,令他感兴趣的文书好似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总会想起那个凡人,却总有无形的阻力让他不得离开那破败的偏殿。
几日后,暮sE已极之时,尤邈望着窗外的雨发怔,烟雨蒙蒙,沉闷得很,他想起那夜她抚花静立的清寂身影,无意识地踏出了聆音观。
回过神来时,尤邈已在热闹的街市之中,出于天X的敏锐,他有些怀疑那座道观施了些仙法,但来不及细想,就听nV子一声惊慌的尖叫。
“放开我!”
原是三五地痞围堵着一位医nV调戏,周围男子脸上带着兴味看她惊慌愤怒的模样,无人施以援手。
“来人啊,救救我!”
吵闹。他不yu管顾,凡人都不理的事,没道理要他一只魔来伸张正义。正yu掉头离开之时,那医nV的背篓已在推搡之中落下,倒出许多医书,还有一支水灵的姜花。
书滚落一地,雪白的花枝砸在地上,碎开了。
尤邈停住了脚步,一抬手,有两人拽着医nV的手咔嚓一声裂开似的无力垂下,惨叫声响起,尤邈将其中两人拎着衣领重重地摔在地上,将人砸得满脸是血。
一旁直gg盯着医nV窥探,看笑话的男子们一时作鸟兽散。
娴玉吓得满眼是泪,紧紧拽着衣领,几乎绝望。就在这时,周身一松,却见一神情冷漠的俊美青年将几个地痞打倒在地,黑金靴踩在那几人手上,一路踏过。
几个地痞惊恐地乞求,嘶声惨叫:“公子饶了我们,饶了我们!”
他恍若未闻,娴玉听到他们手指一根根裂开的声音,那人才终于略过他们,俯身轻轻捡起那支雪白姜花,随手拾起了她的书卷,放进她歪倒的背篓中。
“滚。”他启唇,声音冷似珠玉。
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娴玉抬头看见那只根根如玉的手,不带丝毫血迹,拽着她陈旧的背篓安静地递给她。
“多谢公子施救。”娴玉连声道谢,接过了背篓,他只是略点头,娴玉还待问他姓名,他已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娴玉一时无措,本想追上前去,那公子却如幽灵一般消失在人群之中。她是要去给兰胭医治的,实在耽误不得,于是背上背篓,心中暗暗记住了这张面容,想下次相见再作报答。
她赶往柳心楼之时,尤邈已然踏入了柳心楼,在三楼的后院寻到了他想见之人。
哗啦啦的水声不停响着,尤邈以为是假山上的水流声,随手推门而入,却见丹妘被绳索绑在水车上,随着高大的木制水车滚动翻转,身T像轻飘飘的风车在最低位时淹没在深池中,再随之拉扯着转到高空中。
那道柔弱的身影浑身是水迹,一张脸早已惨白,口鼻不断被水淹没,难以呼x1,但仍旧低眉顺眼,安静得几乎Si了一般。
尤邈怔住,难以想象人间的刑罚如此残忍。
他当然想象不到,青楼nV子都是待价而沽的卖品,鞭打用的是特制的软鞭,掌掴也不能留下印子,怕影响了卖相。而水刑便是诸多风月场所最常用的惩戒手段,因其不会给倡nV身上留下痕迹,却也足够残忍可怖。
他立刻施法停住了水车,飞身将人捞了下来。她轻飘飘地落在他怀中,身T不似那夜暖热,冰冷彻骨。在被他救下时,丹妘睁开眼难掩讶异,开口很是滞涩:“公子不必管我,不过是寻常责罚,丹妘无事。”
她明明在发抖,语气却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