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雪雁的担心,黛玉虽然觉得这些东西就算到了别人的手上,认那些人想破了脑子定也猜不出这是作何用的,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雪雁说的也有理,还是需要注意一下,想来想去,说道,“拿上东西和我去书房”
竹秀园中现在根本就没几个人,仅剩的几个小丫鬟,也不知道躲懒去了什么地方,就连紫鹃最近都不知在忙什么,鲜少见到人。
书房就在正房的左间,出了黛玉的卧房,走过外间,再经过花厅后,就进入了黛玉的书房,一路上别说人影了,连虫鸣都没有,她们自然也就无需担心让人看到黛玉已经痊愈了,甚至可以不用雪雁搀扶着就能独立走下床,走到书房。
“把我作画用的颜料都找出来”
雪雁带着疑惑把黛玉平时作画时用的工具都一一的摆放在了书案上,又把黛玉之前挑出来的那些个部件拿了出来。
黛玉端详了一会,然后画笔就在有着刻槽的那一面画了起来。
雪雁凑着闹到看,越看越惊叹,原来姑娘竟是依着那些凹槽的形,画出了各中绚烂的花朵和缠绕繁复而美丽的藤蔓。
没多久黛玉就把所有的小部件都画好了,雪雁忍不住就扑了上去,垂涎的看着那一个个之前还平凡的和做家具剩下的下脚料没什么区别的木头,现在却让她忍不住都想要收藏起来的精美物件,“姑娘,您画的真好,以前您画的也很美,可是看起来总让人心酸酸的,可您这回画的却让我在觉得漂亮之外,还有着开心,就像,就像,对,就像是冬天过后,看到院中的花都开了的那种开心,姑娘这样真好”
雪雁觉得姑娘的画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全是因为姑娘已经对这贾府失望了,不在付诸感情了,那这贾府对她好也罢坏也罢,就算流言蜚语满天飞,就算连个小丫鬟都敢轻慢姑娘,姑娘却已经看开,在不为之烦恼。
姑娘的心中现在一定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期盼着离开这贾府后,开始新的幸福的生活。想来老爷应该给姑娘安排好了无忧的未来,姑娘以往看不开,非要在贾府受苦,使得画个画都只有愁苦没有欢喜,现在姑娘终于看开了,也不枉老爷为姑娘安排了那么多。
雪雁不知道林如海都做了什么,实际上林如海也什么都没做,他对自己爱妻的娘家,自己的岳家充满了信任,完全放心的托付了自己的女儿。
可雪雁不知道这些,她看姑娘这些时日的改变,以为是老爷为姑娘安排了可以让姑娘就算离开贾府也余生无忧的出路。
因着这样的想法,黛玉画中的改变,甚至是平日里生活中的一些改变,雪雁都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来,对这种改变,雪雁是抱着欢欣之极的态度对待的。
雪雁说的很含糊,黛玉却明白,原主的画中笼罩着哀愁,让看着忍不住心酸,而她的画中却充满了生机。
原主那敏感脆弱的小神经,住在这贾家那寄人篱下的凄凉感,浓郁无比,再加上母亲去世,她自己和父亲的身体又都不好,还必须远离父亲,独自住在外祖母家,心情能欢畅了才怪。
而她却不同,她现在是个人了,是个货真价实的人,不是那种表皮是仿真肌肤,仿真肌肤下就是精密的机械的机器人了,人类的身体让她感觉到了不同于机器人的生命的感觉,那种由心脏血液脉搏中散发出的生的气息,让她震撼之外,无法忘怀,画中不自然的就流漏了出来。
黛玉原本是不会作画的,可是挡不住原主会啊,且功力还不低。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会画了,且这具身体在拿起画笔的时候,那种在躯体里残留的意识,会带动着她运笔,几朵简单的花朵,几支凌乱的藤蔓自然还难不倒她。
虽然细节处没有原主做的那面精致,立求百分百的完美,但应付这些个小东西是足矣了。
紫鹃刚从宝二爷的院子里,和袭人联络感情回来,走进正屋的时候,就听到从书房中传出雪雁的声音。
紫鹃止住去黛玉卧房的脚步,转身进了书房,看到雪雁正对着桌子上的几样小物件惊叹,好笑的上前,“是什么东西让我们见多识广的雪雁这样惊奇了,我可要看一看”
紫鹃的声音一出,雪雁就变了脸色,紫鹃心里一堵,脸色却不变的上前走到书案旁,拿起一个小物件,被手中的重量一压,紫鹃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东西,给姑娘们玩的物件一般都是小巧精致分量适中的,闺中教养的姑娘何时会玩到这样压人的小物件了,这雪雁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对着这么个沉疙瘩兴奋。
紫鹃没有细看手中的东西,只是瞟了一眼,有画的一面刚好在另一边,她瞟到的是物件之间衔接处,只有几个凹槽点和几个小凸起的一面,除了嫌弃之外,自然没觉出什么好来。
且她大部分的注意力还都在雪雁的身上,她想知道雪雁为何变脸,难道姑娘这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瞒着她吗?
雪雁脸色非常不好的瞪了紫鹃一眼,然后焦急的看向姑娘,虽然她不知道姑娘让她弄来的这些东西是什么,但从姑娘的表现来看,显然不是她之前想的姑娘给自己做的小玩意那么简单,不过不论是什么,姑娘对这很重视,且这东西似乎和她们离开贾府有着很大的关系,她怎能不紧张。
黛玉面对雪雁的紧张担忧,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单看认她是天才,只要没有学过机械装卸学、力学、之类的东西,绝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哪怕是把所有的物件都给他们看,她也有信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机甲兽的秘密。
“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雪雁,你等紫鹃看完了,就去办我之前吩咐你的事就好,我这一觉估计要睡到晚膳时分了,你不为担忧我,办完事回来的路上去李酥记带份玫瑰奶酥回来,这个可不要忘了,我要配什锦八宝粥吃”
黛玉说完,也不用雪雁和紫鹃伺候,摆摆手自己走了。
黛玉刚离开,紫鹃就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稀罕物件,使得雪雁你竟还要背着我噎着藏着的和姑娘一起看,没想到姑娘竟是随我看,呵呵,姑娘房里的东西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不成,姑娘既然说了让我看,那我可要好好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让我们一向自诩大房的雪雁这样紧张”
自从黛玉打定了主意要一直病下去,不去争老太君的宠,不去为宝二奶奶的位置去奋斗拼搏,紫鹃对黛玉就越来越散漫了,日日在外面去寻找她可以离开竹秀园重新扒上宝二爷的机会。
那些小丫鬟好离开,可满府上下,谁不知道她紫鹃是老太君亲自赐给姑娘的丫鬟,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她如何能轻易的离开姑娘这去另谋高就。
姑娘的不上进,让紫鹃最后一点忠心也烟消云散了,她觉得自己对姑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她紫鹃在这府上上下打点,只带了一个没出席的紫鹃还有一个早就撇些姑娘回了扬州的奶妈的姑娘,在这贾府哪能过了那么几年的舒心日子啊。
姑娘不想为了未来而努力,她可不能随着姑娘一起沉寂下去,紫鹃的不甘心,让她每日里专注于四处奔走和曾经一起在老太君处伺候,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们拉感情,每天忙上忙下只为了寻找怎么理所应当的离开这里的理由的紫鹃,自然很少出现在了黛玉的眼前,有时候一天也不见得会在黛玉那露一回脸,黛玉是无所谓,但雪雁对紫鹃却是不满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