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令仪是昨日在即将闭城前回来的。落日的余晖洒在银灰色的盔甲上,明明是暖黄色的,却带着边关冷冽的寒意。她是打了胜仗回来的,这事早在京中流传开,可入城后并没有百姓为其欢呼。
枣红色的战马早已收起了在边疆时驰骋的狠厉,被主人牢牢地握住缰绳的它只能收敛起一身的脾气,幽幽踱步在城中夹道。
几年的军旅生涯,让这位曾以美貌才情名动京中的才女脸上增添出丝丝的风霜。倒不是说老了,而是她的目光和神情与从前相比更冷了。以前是娇憨艳丽的牡丹花,现在却是清冷的霜花。恍惚中人们仿佛看到了前护国大将军的样子,虎父无犬女,大概说的就是这般。
可随后百姓心中啧得一声。去他的护国大将军,不过反贼一名。本来惊艳的目光中霎时带上了几丝嘲讽的神色。
“娘亲,葳蕤大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为什么都没有人欢迎的?我看之前骠骑大将军回来,大家都好热烈呢。”一名头上绑着两个小揪的孩童扯着旁边大人的衣裳。
“嘘,小孩子懂什么,不给她扔菜叶都已经是给脸了。”身着粗布的大娘努了努嘴。
这一切并没有刻意被遮掩,马背上的沉令仪听得清清楚楚,她目不斜视地指挥着战马走向宫门。
“小姐...”马下的老奴陈叔不忍地叫了声,披甲的琥珀也一脸担忧地望向马上的人。
“叫将军。”清冷的声音响起。
“是...”
卸甲领召汇报军情后,沉令仪回到了沉宅。沉宅的大门仍旧像旧时般气派,可墙角斑驳久无人修葺的痕迹却难以掩饰。她垂了垂眼,准备迈步进去。
“殿下,好走呀,下次再来找奴家哦。”又舔又腻的女声在身旁不远处响起。沉令仪望过去,看似是裴景煜吃完花酒回来。
“哟,稀客呀,回来啦?”裴景煜的脸上有着醉酒的红晕,看着是喝了不少。他一边说着话,甩开了身边的姑娘,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想要搭她的肩膀。
沉令仪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作揖道
“殿下自重。”
裴景煜笑了笑,站直了身子,本来他就长得高大,加之年少便被封候,豪不掩饰的王侯气焰更是嚣张。单眼皮睥睨望着身下的那个人影。
“葳蕤将军...呵呵,真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