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才殷天放换衣服的动作很快,但姜娆从铜镜里还是看得分明,他的胸前有一道疤,一直绵延至腹部,狰狞可怕。那样长的疤痕,当时的伤肯定特别严重,哪怕放在现代世界里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这个不知道年月的医学落后的古代?
他过去二十二年的岁月里,特别是在殷家满门成年男儿战死以后那十年,到底经历了多少危险受了多少苦楚?
这是穿过来以后第一次,她不只是想抱大腿,而是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不容易,想要真正地了解他。
殷天放云淡风轻地回答,“不过是三年前挨了北漠人一刀罢了。”
“说得倒是轻巧。”姜娆抚上了他的胸口,隔着衣服轻轻地摸着那道疤痕,“你当时一定很疼。”
殷天放愣住了,这么多年来,他是大齐将士眼中铮铮铁骨的将领,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会不会疼。又或者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铜墙铁壁,从来都不知道疼这个字为何物。
他当然会疼,因为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从十二岁那年,他就学会了把所有的疼痛隐藏。毕竟在九死一生的军营里,疼痛只会让人懦弱。
可是小公主知道,他是疼的。他的心,瞬间又酸又胀又暖,这种感觉让他很想把姜娆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可他终究隐忍了下去。
她的天真无邪难能可贵,需要好生呵护,所以没有必要知道自己曾经历过什么。
殷天放扣住姜娆在自己胸口的手,不让她再乱摸,“殿下,早就不疼了。”
姜娆抬头,一双美眸扑闪扑闪,“将军,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殿下请说!”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
“末将是武将,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无法答应殿下的要求。”
姜娆很惆怅,“将军,虽然我答应要乖,不再缠着你,但我是真的关心你。你就不能先答应我刚才的要求,就当哄我放心也不行吗?”
“既然难以践诺,末将自然不会轻易许诺。”殷天放意味深长,“殿下,末将有自己的路要有,什么都答应不了你。”而且,什么也给不了。
姜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也就是说将军一旦许诺的话,肯定是一诺千金喽。我就知道将军是一言九鼎的好男儿,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向你学习,不再随随便便对疏影她们那些丫头片子胡乱许诺了。”
殷天放,“……”小公主又抓错了自己刚才那番话的重点。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殿下,邹太医来了。”
闻言,姜娆瞬间花容失色,怎么又是那个爱扎针的邹老头,太医院就她一个太医吗?
殷天放看出了她的害怕,声音柔和了不少,“殿下,你今夜在那么冻的湖水里泡过,必须让太医替你仔细检查一番才行。”
姜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将军,邹老头整天就只知道扎针!”
“若是真要扎针的话,末将还会像之前那样陪着你,别怕。”殷天放被她那可怜无助的小眼神望着,心不可捉摸地软了一下,“也不一定会扎针!”
“他肯定会给我扎针。”姜娆眼圈儿有些红了,“将军,我是真的怕到骨子里去了,你能不能先哄哄我,让我的恐惧稍微少那么一点儿再让邹老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