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不说话?”
“我跟他分了!他的事,我不管!”
“什么!”老方一听,一气,想着他从刚刚那会儿到现在的殷勤,原来都是假模假样的,做样子给他看的,一说到实质性的东西了,比方说要他帮点忙了,就马上撇清干系了,这还得了!
老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对着小顾反手就是两记头皮,不过因为小顾太高,头皮没够到,那反手两巴掌就抽到脸颊上去了。
小顾捂着脸逃,老方拖着条腿追,一边追一边抽:“你玛你不是个东西!欺骗我儿子的感情!白白玩弄了他四年多,到头来这点小忙不帮他,还把小琪的广告和戏约弄走了!你玛!你玛!我叫你小子没良心的!”一边狠抽着,“我叫你小子没良心的!我叫你小子没良心的!”
追着追着,追累了,渐渐不支,停下来,躬着身体,两手扶膝,大喘了几口气,又抬起头来,指着小顾说:“你个死小子别跑!你给我站住!”
小顾捂着头停了下来,朝后怯怯地看了一眼——他已经被抽了几十下了。
这时老方已经歇够了,又拖着条腿,冲了上去,正手反手就是几连抽,嘴里还骂:“我叫你个没良心的,他跟了你四年,你们好说歹说也是结过了婚的,现在我们家家运这么不济,你玛你小子,竟然袖手旁观,还有脸跟我说分手了,他的事你不管了?啊?啊?”又是正手反手几连抽:“你小子交代,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分手?啊,要是正常小两口吵吵架,赌个气,我还能饶了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有外遇!我可告诉你!我今天就在你家园子里阉了你!”
说着,就是正手反手十几连抽。
小顾又不能还手——说实话,他是真没有料到连走路都费力的老方,竟然手臂上的战斗力如此凶犷,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小顾推测,这应该是老方长期搓麻将给搓出来的力量。
小顾完全没料到今天会挨这么一顿打,一时之间,给打懵了。老方见他竟然不说话,于是就将“正手反手十几连抽”一下升级成了“正手反手几十连抽”。
小顾被打得跪在了他跟前,一把抱住了老方的大腿,惨叫:“方叔叔,快别打了,我头皮背脊都被你抽麻了!”
老方一个手掌捏着小顾的肩膀,一只手由上而下指着小顾训话:“不打什么不打!啊?你做了对不起我儿子的事,我打你还打错了!啊?”
“不是不是,叔叔啊,你得听我解释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啊?”
“不是我不肯帮啊!他出了问题,我就马上联系他,说我要帮他啊,你知道吗?他就是不肯,说跟我关系断了,不要我帮他了,是我被他扫地出门了啊!方叔叔啊,是您儿子任性……也、也怪我,这么多年以来惯得他这样……但是,是他任性啊,你跑我门上来把我打一顿是干什么?我要帮他他又不肯,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现在这样啊。”
老方之前打得太使劲,到现在还大口喘着气,这会儿一听,原来是这样的原委,倒是心里宽慰下来了,可嘴上还是喘着气,咻咻的。
“哦,这样……原来是这样……我说的呢……以前我也跟你相处了那么些时候了,你也不像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是无情无义的呢……方叔叔啊……额……爸……这个,你帮我去跟小杰说说好话,再放我进门吧……他老是拒不见我……我……唉,我也是真是……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啊,这些天急得我啊,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唉……”老方先是叹了一口气,再一看,小顾还在跟前跪着呢,就把捺在他肩上的手给松了开来,说,“先起来,先起来。”
小顾起来了,整了整刚刚在抽打挣扎中被弄得纷飞的一头乱发,再继续扶着老方往右手边那间房子走去——小方第一次来带着骨裂的他去看医生时,见面的那间有大客厅的房子。
小顾将玻璃拉门拉开,关照:“爸,小心这个槛儿。”把人扶进去了后,又说:“爸,你坐着,我去倒杯茶来。”
小顾沏了杯黄山毛峰过来,隔多远的,那绿茶的茶香就钻到老方鼻子尖底下去了。
老方把茶面吹了吹,先放了下来。环顾了四周,此时的老方整个的灵魂就是一个刘姥姥,但他努力地用一种端凝、沉稳的躯壳将那刘姥姥给包藏了起来,他还是想显得自己在小顾面前是个有地位的家长的样子——毕竟都被叫了几声爸了,那也得端出个爸的款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