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坐着站着走着都不悦时,有人回他:“袁训来见殿下。”太子马上想到头一天儿,中宫对他提到的表弟。
国舅的唯一儿子。
国舅是太子的亲舅舅。
这表弟是他的近亲。
太子殿上当时还没弄清楚国舅家里的事,只想到外祖父贪财卖女,保儿不管女儿死活,再加上他本来的一肚皮火气,就沉下脸按原先的想,这是个趋炎附势之徒才是。
“让他进来!”殿下淡淡。
片刻后,一个小小的少年,袁训那一年才只得十二岁。穿一件黑色布袍,浆洗得整整齐齐,半旧不新,朴而不华。
太子殿下的怒气,先让他一身布衣打下去不少。但也觉得自己想得对,他们家里过不下去,来寻母后打个大大的秋风。
又命他抬起头来,准备给他差事前先训斥他一通。
这一抬面,见一双眼眸熠熠如寒冷之星,蕴华神敛,绝不是肚中空空人能有的眼神。更兼面有恭敬,又不谄媚。不管是肃然,还是身姿,都恰到好处,似临渊有松,扑面给人卓而不群之感。
这真的是我表弟。这是太子殿下当时的头一句心里话。不是他的亲表弟,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
就像此时,袁训跪在面前,仰面俱是恭敬与感激,却总是逸群过人。
太子殿下把手搭在袁训肩头,从旧年里的他,再想到今年的他,太子颇有伯乐和成人之美之心。
表弟若是不中用的,太子悔之不及。
表弟是很肯上进的,太子只恨自己伯乐之心不足够。他轻拍袁训肩头,没饮酒先醺然上来,因为这醺然,微笑开了口:“为官,总是清廉的好!身在要职,不可以等闲视之,”
满院皆惊!
这一位还没有参加殿试呢,殿下已经把官许给他。
都支着耳朵往下听听是什么官职,只见太子对南安侯瞄瞄,似也知道自己失言,一笑把酒饮干。
袁训敬了他三杯,再起身时,对着宝珠笑了笑。众人眼光都在他身上,屏风外面看不到的人,也把耳朵在他身上。
“珠儿,是有功劳的。”袁训这样道。
宝珠红晕上脸,而另外两双眸子微愕,放到袁训身上。袁训一看,坏了,掌珠和玉珠都在瞅他。袁训噎住,忙重新唤道:“宝珠随我来。”
掌珠和玉珠松口气,拜托你以后说话千万检点的好。不然大家过年过节的坐在一处吃酒,你这两个字叫的可就没有道理。
别的人都没听出来,太子莞尔道:“你说宝珠有功劳,你得敬她一大壶。”宝珠大惊失色,忙把手中酒壶摇几摇,发出叮咚声响,又觉得份量不重,才松上一口气。
安老太太和袁夫人用帕子掩住口笑,安老太太见此时情景如此之乐,又是殿下发话,手指住那半空的酒壶笑道:“重新灌去,满了再来。”
宝珠求告的陪个笑脸儿,祖母,这要是灌满,我虽喝得下去,今天也同时要丢丑。而小殿下是无处不起哄,笑眯眯:“满上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