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母亲,还有顺伯?”宝珠又问。
顺伯和忠婆,看似一个侍候袁夫人,一个跟袁训出门,在宝珠进门前侍候小爷衣裳换洗。其实他们早先全是袁夫人的一份儿仪仗,由辅国公府跟到袁家,从不作离开之想。
袁夫人听过,就更喜欢。她的媳妇知道这些老家人的辛苦,也是给她脸上增辉。袁夫人就说好,但是又道:“你才分多少银子,仔细花得多了,我这里不缺钱用,你倒不用给我。”
这话很是体贴宝珠,不管真体贴假体贴,至少当婆婆的有这样的话和动作出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吵架是两个巴掌才起得来。这和气,也是两个人你好我好,才能好得起来。
袁夫人就把手中才得的一百两银子要还给宝珠,宝珠坚决不要,她开开心心地道:“我有呢,我晚上还要给祖母送去,”说过,对袁夫人轻盈一礼,就去找顺伯。
袁训与她同来的,就在旁边坏笑:“母亲不用管她,让她花个精光回来哭,我再看她笑话。”他是在宝珠出房门后说的,可门帘子还没落下,宝珠全听在耳朵里。宝珠就回身,对着袁训晃晃她的小拳头。
这姿势,是她的夫君经常做的。小王爷来,受到宝珠调侃,表凶就晃晃他的拳头;小二来,宝珠提醒他搬梯子,小二走后,表凶就晃拳头。
他最多也就是个晃晃,可一来二去的,宝珠也学会了。夫妻房闱中,表凶晃,宝珠也晃,晃成习惯,听到不顺耳的话,习惯性的拳头先晃出来,随后心思才想到母亲还在这里。
宝珠飞快吐一吐舌头,一溜烟儿走了。
袁训跌足大笑:“你还有吓跑的时候?”
宝珠早就走得远了。
袁夫人嗔怪的笑着,对儿子了然地道:“这是你教她的吧?”宝珠在闺中,肯定没学过晃拳头。
袁训在母亲面前最自在,坐也没有坐相,伏在椅子扶手上笑个不停。
忠婆的泪水,这就慢慢滴了下来。她在动情的时候,帕子也忘了取,用衣襟拭泪水:“要是姑爷还在,见到奶奶这般和气,该有多好。”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在不该乱想的时候,想到不该多想的事。
但这也不能怪忠婆,换成别的见过袁训父亲的人,又能见识到宝珠的可爱纯真,都会联想到袁训的父亲——那同样是一个性子和气,温柔至上,且凡事总能为别人考虑的人。
忠婆的心,就顺理成章地想到那个病弱一生的姑爷身上。
袁训则吃了一惊,忙眼睛放到母亲面上。母亲久久的思念父亲,把思念当成呼吸一般,袁训早就劝过母亲身体要紧。
但见母亲不思念反而难过,袁训才不再劝阻,但心中总还存着担心。
此时忠婆又无端提到,袁训本着担心,先关切的去注视母亲,面上刻意的打起笑容,想个笑话出来:“要是父亲在,见到宝珠这般顽皮,给她一顿打才是。”
“你父亲从不高声,怎么会打人?”袁夫人却没有像儿子想像中的忧伤起来,而是满面春风,先把儿子的话反驳,再更加的笑容吟吟:“是啊,要是你父亲还在,看到你们小夫妻这般的好,该是多么的喜欢。”
她是真的眸含喜意,袁训就把心放下,再接着取笑宝珠:“她不顽皮吗?她大街上为三姐玉珠相看人,哈哈,母亲您想,亏她做得出来,大街上相看的,找不到人家是谁,寻我来了,把我笑得不行,头一回见到在外面遇到不认识的人,也能想到自己姐姐身上去的事,”
“你呀,她心里一片为家人的心,才会见到合适的人就想得到,既然告诉你,还不快去为她打听?”袁夫人也随着儿子笑,但是轻声责备他不该笑宝珠。
袁训虽还笑着,但慢慢的收住调侃,也道:“母亲说的是,宝珠是个心里有家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