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抿唇不语。
其实杜晓瑜说的那些,换个角度她的确是能理解的,可她作为生母,找亲生儿子找到绝望险些心死,却在无意中母子重逢的这份惊喜与迫切,眼前这位姑娘却未必会懂。
想了又想,宁氏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你是我们家眠眠的救命恩人,论理,我和国公都应该感谢你,如果这是你对我们最后的请求,那么,我成全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杜晓瑜心知能让这等身份的人放下姿态说话已属不易,同时更说明了国公夫人性子好,否则宁氏完全没必要听自己说这些,只要拿出诰命身份来,想弄死她轻而易举,然而宁氏并没有这么做,可见是个通情达理的。
凭着这一点,杜晓瑜就没有拒绝她的理由,客气地说道:“国公夫人有话直说。”
宁氏道:“我要跟着你们回去。”
杜晓瑜满脸诧异,“夫人要跟我们走?”
宁氏点点头,“眠眠是我的亲生儿子,以前我没找到他也就罢了,现如今既然找到了,我自然要寸步不离,不过姑娘别误会,我并不是怀疑你对眠眠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站在生母的立场上,不想与儿子分开,哪怕是一天都不行。”
杜晓瑜颔首,“既然夫人开了口,理由又是这样的让人无法拒绝,那成,你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出发回去吧!”
“暂时还不行。”宁氏急切道:“眠眠之前在花园里被秦府的丫鬟推倒磕到了脑袋,才刚让大夫来看过,虽然没太大的问题,但还是需要休养几天,姑娘就安心在秦府住下吧,秦夫人那里我会去打声招呼,等眠眠养好了身子咱们再回去也不迟。”
杜晓瑜有些为难,“夫人,不是我非要找事,而是这次我带来的孩子不单单是团子一个,还有一个是我我邻居家的孩子,私塾马上就要开学了,从这里回去也得三四天,我必须尽快送他回去才行,否则耽搁了课程,对他是很有影响的。”
“可是眠眠他走不了。”宁氏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护短的厉色,仿佛只要杜晓瑜敢再坚持,她马上就会翻脸。
杜晓瑜了然,说道:“我自己就是大夫,而且敢拍着胸脯保证我的医术绝对比一般的大夫都要高,如果夫人信得过我,就让我给团子诊脉,他要真伤到走不得的地步,我绝对不会勉强的。”
宁氏迟疑地看向杜晓瑜,“你会医术?”
“会,而且很擅长。”杜晓瑜说着,把怀里的团子抱到凳子上坐着,让他伸出手腕来搭在桌子上,她这才开始给他看脉。
看完以后,杜晓瑜断定道:“的确是无大碍,今天就算了,休息一夜,明天赶路回白头村是没问题的。”
见宁氏还想说什么,杜晓瑜提前打断她的话,“我亲自照顾了团子两年,国公夫人该给我这点信任,再说了,团子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这两年来什么苦他没吃过,不过就是随便磕了一下脑袋而已,不至于就严重到连下地都不行的地步了,团子是个好孩子,可爱,心善,懂得感恩,我知道他身份尊贵,但我还是想多嘴说一句,他并不适合被娇养。”
这番话,让宁氏陷入了沉思。
因为是老来子,又是恩国公唯一的子嗣,眠眠打从出生的一天起就被养得金尊玉贵,每天十多个下人轮流看顾,就连国公都有事没事老爱往后宅来看孩子,溺爱得不行,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也正是这份溺爱,什么都由着孩子,舍不得教训,舍不得让他受点苦,以至于眠眠到了两岁都还不会说话,就连走路都还摇摇晃晃的。
那个时候,宁氏并没想得太多,只觉得既然是国公唯一的嫡子,那国公想怎么宠爱就怎么宠爱吧,只要国公高兴,只要眠眠得宠,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现在,杜晓瑜却告诉他,她出身高贵的儿子并不适合娇养。
正如一语点醒梦中人,宁氏看看团子,再回想了一下两年前在国公府娇养着的眠眠,这一对比,差距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眠眠一直按照两年前的法子养着,现如今怕早就被娇惯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了,将来没准还会发展成为纨绔子弟。
可眠眠待在杜晓瑜身边,不仅话说得利索,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还懂得思考问题,足以见得杜晓瑜平时就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