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个人,明明是被欺负得失去了所有的可怜虫,在这一刻,竟显得无比果敢,充满了对生活对现实的不屈。
孟词震惊地看着狼狈的小孟词,猝不及防地跌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孟词。在这一刻,她看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铐住,抬起眼时,只见小孟词站在对面,凌乱的脸上,一双眼中除了恨意还有审视。
这一刻,被审讯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她不明白地看着小孟词,只见她浑身都是淤青和伤痕。她衣不蔽体,却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走了过来,拉起了孟词的手:“来,起来。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刚刚还是李昌盛,现在就变成了13岁的你?”
孟词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小孟词却不以为意,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我就是你。”
13岁的孟词把呆愣住的孟词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她为她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而审讯室外,原本警察局中忙碌的工作人员、运转的电子设备,在此刻像是玻璃一样碎裂,渐渐消失于无形。而所谓的专案组成员柏嘉言、岑昱、刘少飞,他们的身形在她的视野里,都慢慢地变得透明,最后成为一团空气,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这时候,13岁的小孟词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答案就在这里,你必须自己找到。”
孟词有些慌乱,但她还是强自镇定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评估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是,我要怎么找?”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有很多门,你只需要把每一扇门打开一遍,就能找到答案。你必须要找到回去的路,不然你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不,还有一个方法,你带我出去,你可以带我出去。”孟词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六边形的房间的正中央,每一条边都有一扇门。
不管是门,还是墙壁,都是白色的,还雕刻着细碎的花纹。
她不明白,为什么岑昱、柏嘉言、刘少飞等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警察局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古怪的房间。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定,然后打开每一扇门,看门后到底有什么。
就这样,她走到了一扇离她最近的门,扭开,门刚打开,她便出现在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地方。
天色阴沉沉的,下着惶急的雨。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偏偏还刮着寒风,像是要把人的皮肤都刮掉一层。
她已冻得麻木的手快要握不住伞柄,另一只手提着一大袋刚从超市采购的吃食和生活用品,手指被便利袋勒得生痛。
她刚站在便利店后门口,清楚地看见房东娟姐倒在血泊里,她一惊,伞和手上的东西都掉了出去。
不得不承认的是,看到这一幕,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也没有感觉到悲伤,更没有焦急、愤怒,她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因为娟姐平时对她并不好,娟姐丈夫对她毛手毛脚的不说,娟姐还污蔑她勾引其丈夫。
当正拿着娟姐手机的凶手转头望过来时,她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陌生人。她必须跑,因为如果不跑,凶手会杀了她。理论上来讲,她应该报警,但她没有带通讯工具,她浑身都湿透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可信度,如果她停下来随便找一个人报警,别人很可能不会相信她。当然,这只是稍微好一点的结果,还有可能她和借来的通讯工具的主人都被追赶上来的凶手杀掉。
所以,她选择了逃命。然而,在她刚要跑出这条街区时,发现凶手正在前方守株待兔,于是她回跑,又换了一条小路,一条她很惧怕的狗一路相送,伴着她来到了南城碑下,遇到了岑昱。她晕倒,岑昱把她带回家。她回出租屋,被周围的人指控,由警察带回警局审问,审问人员是刘少飞。
他先后用了感知记忆法和测谎仪来排除她的嫌疑,再然后,她在审讯室崩溃大哭、她被证实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她被释放,做完笔录签好字,刘少飞送她出警局,她遇到岑昱,岑昱载她回出租屋取她的东西,她不愿连累岑昱,岑昱说服她,她跑回出租屋遭遇熊大明刁难,她用伞废了熊大明下面、岑昱打倒熊大明并将他绑住、岑昱提议为她做心理咨询、她去岑昱家住下、熊大明被害身亡他们再次去警局……
这些画面,一幕接一幕地开始在孟词的眼前上演,或者说,她就身在其中。这些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她又经历了一遍。一直到她在警局门口看到岑昱和席正初,画面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定了格一样。
而在那定格的画面里,又走出来一个孟词。那个不敢直视人的面部的孟词,说话声音小小的孟词,她走了出来,看着她,说:“虽然我不敢直视人的面部,但可以看我自己的脸,所以我可以直视你。”
孟词看着对面那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孟词:“你也是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们不是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