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念骤然因之而繁盛到了极致的顷刻间。
而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之中,邢道人一手捏着线香,一手托着那青铜鼎,正似笑非笑的看向青衣道人那里。
到底是怎么样,竟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青衣道人沉闷的思量着的时候,他终是恍如层层的撕开了那重重地帷幕之后,洞见了真正的根由所在。
青衣道人忽地再度神情一顿。
道人的身后,那昏黄的雾霭之中,有着豆大的焰苗腾跃在莲灯盏之中,这一刻却有着几乎如真阳大日也似的灼热,毫无顾忌的锚定着青衣道人的奉圣金宫,以及那万道龙相。
如是帷幕垂落,经幢悬照,连带着斑斓的幡旗虚悬玉阶之上,云浮老道轻轻地一扬手,将远空之际正在暴动的须弥风暴之中的某种独特的道法气韵的丝线隔空摄取而来。
而在远空之际,在足够教青衣道人真切的有所感应的九室玉平天界的方向,这顷刻间,是邢道人与云浮老道以及百楼主正横空而立。
真正的根由在于道与法层面的有缺,在于原本应该圆融无漏,进退自如的浑圆道基的不谐。
这是楚维阳的手段,借由着那星辰玉光之中须弥通道的翻转,所将诸污浊煞气齐皆以龙气的方式朝着那通道源头处的反向灌涌。
接连两声炸响,在轰隆声中,自远空之际,震动起真正的须弥风暴,甚至掀起了昏黄汪洋之中,有若山岳也似的滔天巨浪。
果然,被人做成了这样几乎古今唯一的伟业,真个是地仙之耻罢。
而几乎也正是在青衣道人的杀念勃发的顷刻间。
可这并不是甚么抉择,这是威胁,这是被动。
楚维阳在用着最为简明的字句,在疯狂而且直接的拷问着青衣道人的道心。
鬣狗……牲畜……败类……
昏黄浊煞汪洋的灌注,或许震动还在寻常之中。
一切尽皆在不言之中。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感慨之中。
两界天高悬浊世,这样的震动,换做是寻常时候,本也不值得有甚么惊异,毕竟,或许是偶然间的某一次的昏黄汪洋暴动时,滔滔巨浪甩落,或许都要比此时间造成的创伤更甚。
而能够接引着两界天诸修的抵至,很显然,这一刻,如是反向灌涌的尽头,便是那两界天所在之处!
或许有生灵在这一过程之中受创,或许在神境修士的面前,这样的手段一分为二,如是汹汹煞气,倒也波及不了甚么。
路,果真走错了。
轰——轰——
但是这一刻,那浊煞之气顺着须弥之力的牵系隔空映照,却真正撼动了两界天的大界壁垒,撼动了界天之须弥本源。
进而,林立的幡旗摇晃之中,借由着那道丝线的锚定,反向的须弥通道似是在无形无相之中,从经幢林中,从纱帐海中,径直贯通向了那丝线的彼端。
而很显然,这一刻,青衣道人听到了楚维阳所说的话,看到了楚维阳所做的事情,并且同样真个的意识到了,洞见了这一切的诸修心中会产生怎么样的想法。
这不是抉择,这是以新旧两道的堂皇大势,对于青衣道人直入真髓的道法层面的拷打!
终是教青衣道人不得不直面这些,不得不意识到,己身本质那苦涩的事实。
但是如邢道人这般的手段施展,那真正从经年的岁月光阴里所沉淀而出的杀招,只怕真正能够在新旧两道的争锋之中,起到改换声势的定鼎作用!
再一度的,再一度的,他们毫无掩饰的展露着自己的威胁,却将抉择的权柄交由给了青衣道人来选择。
而另一手中,邢道人托举着一尊头颅大小的青铜鼎,那鼎似是古器,仔细看去时,其中几乎铺陈满了暗红颜色的灰烬与尘埃,那齑粉十分的细密,恍如香灰也似,偏生又颜色如此深沉,像是曾经不止一次的被鲜血所浸泡,最后沉淀成了如是的暗红颜色。
这一时期,任何的关乎于新旧两道声势的增减,都足够撩动又岂是新道混朦法诸修的心弦。
霎时间,那原本行将消弭的诸五色龙华玉篆,便齐皆被楚维阳锚定在了远处。
远空之中,这顷刻间,心神之中满蕴着苦涩意蕴的青衣道人,终是不顾再有甚么杀机与怒火诞生,在截断了须弥之力的贯连之后,他彻底的失却了再有甚么隔空出手的机会,感受到身后那灼灼有如真阳大日的气韵抵近。
无声息间,青衣道人终是驾驭着奉圣金宫,被迫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那远天尽头的厚重昏黄雾霭之中,在耄耋老道的追杀之下,带着“药田”一同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