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眺望向外海,自那翻卷的层云里,瞧见金丹境界大修士眼中那截然不同的天地寰宇。
最后,谢氏老祖的目光复又回落到了静室内,回落到了那一排排的木架上面。
老祖缓步走到了某处木架前。
紧接着,老祖抱拳拱手,躬身而接连三拜,与此同时,谢氏老祖的嘴唇不断的蠕动着,似是有无声息的言语在口中被诵念。
直做罢这些之后,老祖才又迟缓的直起了身子,双手恭敬的将一枚满是锈迹的青铜长钉从木架上取下来。
说是长钉,实则足有寻常箭矢那般长,仔细看去时,不论那些斑驳的青红二色锈迹,细长的钉身上,更有着足足九道骨节一般的凸起。
此刻,老祖掌心之中散着幽光,同属于《雲霁经》的道法一点点浸润在这骨钉上面。
同出一源的道与法在这一刻,贯穿了岁月光阴而在此刻交织共鸣。
与此同时,老祖复又环顾了一圈静室。
“历代先祖庇护,吾谢氏兴衰,在此一举!”
话音落下时,老祖擎举着那骨钉,复又躬身而拜,长鞠不起。
与此同时,是尽皆晦暗的灵光,不住地兜转着,自那些残破的器具上流淌过。
浑似是在无声息的应和。
——
风波中,气眼里,天宁道城外。
此时间,两人各演五色,极尽于斑斓的灵光在半悬空中不断的碰撞着。
若说早先时诸修身形显照,以及气机的碰撞,教此间有着瓢泼大雨不断的汇聚而来,继而坠落于世,洗涤诸般。
那么此刻伴随着两位各自以不同方式驻足于五行之道的修士,以近乎决死的姿态接连不休的悍然出手。
五炁的显照,教此间纷繁的诸气被迫的有条不紊的梳理开来。
于是声势轰隆,愈演愈烈,则那诸气反而伴随着五色灵光尘埃的不断迸溅,愈见得秩序井然。
不过短短片刻的光景,是云销雨霁,郎朗晴空再度悬照于此间。
而不见了那滂沱大雨之后,唯有那寒雨浇灭灵光尘埃。
一时间,烟尘四起,复又是斑斓的烟霞将两人的身形遮罩于其中。
这般盛景,反而是四下里观瞧着斗法的诸修,饶是施展着瞳术,都未必能够探看的清楚,只能够洞见些朦胧模糊的影像。
而此刻,对于丝毫未有掌握瞳术的楚维阳而言,观照斗法的过程反而变得甚是简单起来。
他无须洞见谁的身形在何处。
他甚至不需要洞破那一层斑斓雾霭烟霞的遮罩。
他只需要感应那延宕在天地间,延宕在自己眼前与身周的那些五行道法的余韵便足够了。
楚维阳所掌握的浑厚的道法义理,已经足够教他借助着这丝丝缕缕的道法余韵,将两人之间斗法的全貌,纤毫毕露的展现在楚维阳的面前。
不是亲身经历,但是胜似亲身经历!
老实说,自斗法伊始,孟怀象这里的变化便不甚明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浑无变化可言,连带着他那浑似是泥鳅一样缠斗着周瑾的攻伐选择都浑无半点更易。
不过是伴随着斗法的过程,那不断朝着五行法力之中洞照去的五色灵光本身,愈见得频繁起来而已。
但与之相比,周瑾这里的气机变化则显得甚是明显。
只极短暂的斗法过程之中,周瑾修为气机的增长,便远远地超乎了楚维阳的想象。
老实说,他也是认识着丹胎境界修士的,但如淳于芷,只剩真灵而无有肉身;如师雨亭,借助着证道宝器“一步登天”不说,楚维阳也未曾深入了解。
因而,他不太懂丹胎境界的修为进境具体该是如何界定的,但楚维阳能够明确的意识到,短短数息间,周瑾于丹胎境界走出了极深远的路,偏偏只靠着四面八方里元气的汇聚与灌涌,声势还不如自己的炼法。
这意味着,这蜕变本身,更多的是源自于古宝自身本源的显照。
每一次孟怀象的五色灵光的隔空洞照,同源而出的道与法都引动着古宝的震动,这种主动的撩动与刺激,教古宝以一次比一次更为沛然的力量冲刷着周瑾的丹胎雏形。
可以说,正是孟怀象的出手,教周瑾在丹胎境界的进益之中一路狂奔。
但是人的肉身道躯是有承受极限的,丹胎雏形亦有着承受极限的。
这极限,人的心神灵智能够明白,但是古宝的灵韵却未必能够通晓。
于是,伴随着这等修为的狂涨,则是周瑾那愤怒而痛苦的狰狞嘶吼声音连绵不竭起来。
孟怀象显然不觉得自己能够面对着丹胎境界修士战而胜之。
但如果,战胜这位丹胎境界修士的,是下一瞬间远比驻足在巅峰更高出一线的自己呢?
终于,在某一瞬间,当师雨亭和淳于芷的声音相继传递到楚维阳心神之中的那一瞬间。
五色灵光的嗡鸣声忽地如雷音一般自雾霭中炸响。
下一刹,余韵被楚维阳所捕捉——
第一次,孟怀象洞照去的五色遁光,切实的击中了那面五色玉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