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旁人看来,自己反而是有着很漫长的蛰伏。
他如今展露出来的,是一个因为参道悟法被打断之后,心中满是愠怒而无从发泄的“至诚道人”。
不论是昔日里的酒会丹宴,还是后来的镜缘仙岛九峰演法,只要是稍稍对楚维阳有所熟悉的修士,都能够确定这是楚维阳一以贯之的心性,与往常时相符合。
而伴随着楚维阳的怒火勃发,他也是少数几位真的敢对着五行宗门人出手的修士!
每一句话落下,都有着一道掌印裹挟着浑厚的法力垂落,接连印向距离着楚维阳最近的几位五行宗门人。
或是掌印成五色,可出手时,却尽都是教人要头晕目眩的腥风毒气。
或是掌印成玄色,掌风还未抵至近前,太阴雷篆化作咒印兜转,便是接连的太阴玄雷劈落。
或是掌印成杏色,只显照的瞬间便裹挟来风水堪舆之力,浑似是掌中有山河之力,显照着圆融通透的又一版本的琅嬛篆纹,携带着沛然声势砸落。
而楚维阳的出手,其含怒之间出手的泰半细节,甚至包括楚维阳那尚还处于筑基境界九层的修为气机,尽都被有心之人洞见,继而在揣度与思忖之中,将楚维阳与“张都”两个人的身影相割裂开来。
而许是被楚维阳毫不相让的愠怒姿态所震慑,继而在尚且存余的神智之中想到了这一位的“丰厚战绩”,一时间,反而是五行宗诸修熄了气焰,未曾再言说些甚么,更未曾有所回击,只是在略显得狼狈的生生接下那数道掌印之后,远远地避开了此间。
可是此时,已经脱离了与五行宗道子那毫无意义的斗法的皇华宗张都,却在用一种极尽复杂的目光看向楚维阳。
天可怜见,万幸自己今日出手,将张都变成了“张都”,否则,越境而战不说,还定胜而决死,这样的声名,足够注定风波之中将会面对的刻意针对与凄凉境遇。
而同样的,张都也在为之而心生惊惧,因为传说洞照进了现实,楚维阳真正做到了古往今来少有人能够做到的成就。
他想过,昔日里便能够定胜自己的楚维阳会很强,但未曾预料到竟会强到了这样的地步。
只一念及此的闪瞬间,那些近乎生灵本能的惊惧感觉缓缓消散去时,张都竟然发觉自己昔日里不断皲裂的道心,竟在这样的认识之中,有着渐渐弥合起来的趋势。
好似是每一息过去时,都有着十分明晰的进展。
这样的变化教张都有些措不及防,不过转念一想,张都遂又释然。
昔日里的时候,因着那场脆败,在张都的眼中,楚维阳实则是一座压在自己道心之上的万钧山岳!
但是当这座山岳蜕变成仙山,远远地高悬在层云之上的时候呢?
仙山许是更为瑰丽了,许是已经远远地不止万钧之重,可是也与自己浑无有分毫的关系了。
那仙山虚悬,映照在人心神之中,也只剩了纯粹的巍峨而已。
至于昔日里的一场胜负,也不过是岁月光阴之中一道无足轻重的注脚。
而这一刻,尚且沉浸在自己的道心变化之中的张都,许是完全想不到,昔日里妖兽围城的时候,楚维阳也曾经像是此刻的自己一样,曾经仰着头观瞧过一片五色的云霞,如同观瞧着云霄之上的仙山!
只是如今的楚维阳,却已经无暇去理会张都那探看而来的目光了。
他心神之中的愠怒似是还未曾完全的抒发,正值心焰蒸腾的闪瞬间,楚维阳也好似是在刻意的实证着孟怀象那以魔念驻身长存的奇特妙法,此时间怒意长盛不衰,眼见得五行宗的门人相继褪去,一偏头时,正好和一位上明宫的道子那且惊且惧的目光对上了。
道人因之而狞笑。
那上明宫的道子不过是才情寻常而已,许是初出山门不久,几乎在楚维阳的念头将之锁定的闪瞬间,实则两人便已经分出了高下之别。
道与法的层面上,一丝一缕的差距,都注定会是云泥之别。
于是,余下的几乎也无复赘言,楚维阳几乎没有遇到甚么像样的抵抗力,三十六天罡篆纹溃灭而去,楚维阳随即便以风水堪舆法阵,将这年轻道子的身形拘禁在其中。
电光石火之间,眼见得自身安危不存,惊惧之中,那年轻道子赶忙将早先时孟怀真所交代的那一番话尽数言说给了楚维阳听。
原地里,道人笑了笑。
“小友,你该明白,此地,你家大师姐说的,不算!贫道说的,才算!”
“不过……她既有此言,定期的事情,贫道答应她!”
“但是,需得你回去给她回个话不是?”
说着,楚维阳弹指间,已然是凌厉的刀气将他周身大窍贯穿。
丝丝缕缕的毒煞之气在楚维阳的掌心之中弥散开来。
“类似的故事,你该听说过了,三百息,三百息的时间,回返上明宫驻地去,告诉你家大师姐——贫道答应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