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玉树龙王这般话音落下来的闪瞬间,人群之中,有身着蛇鳞软甲的人形妖修,在这一刻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的明白过来到底要发生甚么事情。
登时间,且惊且惧之中,此獠的手猛地一脱力,登时间,那杯盏跌落,玉屑飞溅,碎裂在了碰撞之中。
砰——!
伴随着这声清澈的脆响,所有人,包括正说着“该死”那二字的玉树龙王,尽都在这一刻望来。
于是,话音落下时,汹涌的血焰虚幻的自玉树龙王的身周蒸腾,再看去时,好似是诸修所深处的血焰大日也开始内外通感起来,那一切的血焰显照于外的,尽皆映照于龙王之身形。
浑似是大日之中大日,烈焰里面的真阳!
可原地里,楚维阳却有着闪瞬间的犹疑,早先交易的时候,龙王给过自己一滴心脉之血,为了让玉蛇无后患的炼化,还曾经言说过,自己掌握的是木相的力量。
怪哉,如今为何引动起血焰来?
哪怕这般化形大妖已经足以涉猎那些自己道与法之外的门类,可这毕竟是擎举镜轮道果的时候……
楚维阳思量不清楚,只得继续去看,看着那血焰在蒸腾缭绕之间,由虚转实,继而浑如须弥之力般混朦的灰色烟气有如无量神华一般凝聚,再看去时,血焰与混朦交织在一起,好似是拼凑成了一蛟龙之相。
那蛟龙以口衔尾,收尾回环之间,好似是组成了镜轮的边沿,任由那道果之中沛然磅礴的巨力酝酿,却连气机都未曾外泄去分毫。
可是,几乎就在那道镜轮凝聚成形的闪瞬间,反而像是倏忽泡影一样,那道蛟龙之相凝聚成的边沿,猛然间溃散了去。
远远看去时,好似是只剩了汹汹血焰包裹的一切。
可几乎同一时间,两道九炼丹胎的真灵之力再度加持在了楚维阳的道图之中,那朦胧的幻象被两人的力量熔炼唯一而洞照在了蟾宫内,楚维阳的面前。
九炼丹胎境界自然而然是无法抗衡金丹境界大修士的,但是临门一脚的道途修为,已经足够教她们窥见化形大妖那变化的外象。
那是蛟龙之相溃散的闪瞬。
是那龙相之上的细密鳞片,不断交叠着融入无量神华之中,浑如交叠的符阵一样,将老龙王的道果支撑起来。
而在那每一道蛟龙鳞片上面,都有着一道剪影,浑如岁月光阴定格一样的神形剪影。
这些剪影同样在尽数交叠着,最后化作了老龙王的心神灵光。
原来,这才是老龙王口中所言说的木相之力,如果说,有类于树木枯荣的光阴变化,也能算是木相之力的话。
玉树,玉树。
楚维阳渐渐明白了老龙王这尊号的真正要旨与关隘所在!
而几乎同一时间,镜轮显照的同时,老龙王甚至未曾出手,原地里,那玉盏摔碎的妖蛇一族的天骄修士,登时间便被一道血焰缠裹。
闪瞬间,似是有此獠的一道狰狞嘶吼声欲要传出,可终是未曾传出,此獠的身形便倏忽间融化在了血焰之中,等老龙王抬手一招的时候,只一道血光落在了他的手中。
可是楚维阳这会儿感应的真切,当老龙王将手中血光擎举起来的时候,那已经不再是此獠身形被炼去后的血元了,而是变成了玉蛇的心脉之血!
紧接着,老龙王将这道血元,涂抹在了自己的镜轮上面。
霎时间,血焰大盛的同时,一众筑基境界修士,已经无从看清那血焰镜轮内里的变化了。
但是截然不同的风景,仍旧映照在了道图蟾宫之中。
楚维阳真切的看到,在那一刹,以血元为引,在镜轮的中央洞开的须弥门扉,以及那门扉另一端的幽深海底,还有那晦暗底色之中独臂擎举着乌木蛇杖的阴翳身形,以及他定格在那里的狰狞神情。
道与法上,差上一线,是云泥之别,是生死之别!
第一息过去的时候,登时间,像是在被肢解一般,蛇老的四肢百骸上尽都在同一时间展露出的密密麻麻的伤口,伤势重的地方,深入骨髓,伤势轻的的地方,甚至已经将要弥合。
第二息过去时,不给蛇老分毫喘息的时间,登时,层叠的经幢帷幕垂落,裹挟着极尽斑斓的霞光,将蛇老的身形淹没,同样的,有的经幢已经在颤抖之中支离破碎开来,但有的却焕然一新。
在第三息时,层叠嵌套的风暴显照,那已经是即便九炼丹胎境界的真灵都无法也无力窥探的战场。
而当楚维阳从那种沛然的惊诧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
原地里,老龙王已经安然端坐在了高台上,有着一道血光如一泓清泉一样,酝酿在他不断凝聚无量神华的镜轮之中。
老龙王似是已有所变化,彻底变得与往昔时不同了。
可这种变化,已是楚维阳所无法猜度的,他只觉得那焰光缭绕之间,真的教人有了直面真阳的窒息感觉。
而与此同时,玉树龙王的视野自诸修身上扫过,再偏头时,像是隔空眺望向了虚空,在同时与更渺远处的人对视、对话。
“诸位,劫波尽矣!”
——
《卷三:屐斗星移冠剑影,步虚风引佩环声》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