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上,当楚维阳意识到这些的时候,道人反而松弛了下来。
“为何要因为别人的身形变化,使得己身有这么大的精神头,险些将自己折腾成凶兽牲畜?”
“你竟是睡昏了不成?”
“你不是玄河!你不是巫觋教修士!”
这在事实上的侧面,宣告了楚维阳的尝试以失败告终。
仔细看去时,是那悬照在半悬空中的蛊虫,在微微地颤抖着蝉翼的过程里,不断的随风摇晃着那虚幻的狭长触须,进而像是以灵韵发出某种欢鸣也似的,好像将修士牲畜化过程之中的某种气韵当成了资粮吞噬之后,遂其灵光本身崩灭开来。
相比较着宝仙九室之界,这入目所见的天地甚是低沉,可是身侧旁那元气液化而成的无垠汪洋,却教她的周身大窍尽都在这一刻徜徉在了元气的冲刷与洗礼之中。
痛苦不曾消减,但是在这一刻,她好像已经能够承受了这些一样。
下一瞬。
“当然,昔年炼化这轻灵诸气法力的经络,还有大窍,一时间尚还难适应这血煞法力,但痛苦是一时的,这痛苦是代价,是你不会变成牲畜,变成凶兽,失去理智与神形的代价!”
只是当楚维阳同样的实证,在从丹胎境界走入金丹境界之后,楚维阳终是略显得悲凉的发觉,自己所开创的法门,除非是以一己之力,真正的从丹胎境界修持到金丹境界,否则,半途之中的强行改道易法,能够使得丹胎修士归真,但却终归无法阻止纯粹金丹境界修士的非人化。
而也正是伴随着这样的明晰的契机变化,楚维阳偏头看向了此人,他轻轻地扬起手,冰冷的指尖戳在了其人的气海丹田处,紧接着,伴随着指尖的磋磨,五脏脉轮处,绛宫心室处,十二重楼处,最后,楚维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面颊。
这并非是楚维阳救下了大部分的修士,而舍弃了小部分的修士。
伴随着其人不敢置信的轻声呢喃与啜泣的声音,楚维阳终是以指尖点在了其眉心处。
连巫觋教的诸修尽都以为其人已经殒命。
自这最后的一批“耗材”,彻底的在楚维阳将道与法推演的过程里“损耗殆尽”之后,楚维阳已经长久的立身在了幽暗的静室之中,静静地观瞧着那庞大肉山的更进一步的变化。
“血煞道……”
只是再一次的,不等她想个明白。
“贫道灵浮洞天管事裴文礼,凡血煞道修士,皆受贫道节制,有违道主法旨者,当有诸刑劫灾厄!”
——
宝仙九室之界,巫觋教,后山,飞鹫峰顶。
话音落下时,伴随着楚维阳的喑哑声音,好似是有着接连不断的惊雷从她的思感与念头之中炸响,进而,伴随着这样的惊雷连绵贯穿,那些被她所忽略掉的脉络与细节,终是在这一刻好像是被她串联了起来。
而再偏头看去时,汪洋的尽头,是无垠的深灰色幽雾弥散,而不论她从哪一个角度看去时,那幽雾的尽头之中,都是一艘云舫悬在天海之间。
楚维阳本以为这条道途实则还有着拓展与深耕的极限,未曾想到,竟是死生的帷幕,为其锚定了极限与边界。
楚维与掌心之中深灰色的须弥风暴兜转显照的顷刻间,那一枚枚金针腾空飞起的顷刻间,其人的身形旋即便消隐在了原地里。
肉眼可见的,那王蛊的血焰之灵崩灭成了灵光尘埃,彻底的烟消云散而去。
于是,一切发源自道法根髓与形神本源的波动,尽也因着根源层面的锚定,而尽皆如潮水般晕散了去。
而也正此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半悬空中传出。
这立身在此间的,原本是巫觋教的一位九炼丹胎巅峰的天骄道子,因为楚维阳发觉其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金丹境界之中,所以因为不敬玄河道人,遂被楚维阳拿下。
他已经尽力,但是混朦法造就的非人终是无法再返本还源。
于是,当那悬照的玄黄宝兵霎时间朝着那座肉山垂落巫觋祭火的时候,楚维阳那磅礴的思感与念头之中,便已经有着接连的符箓篆纹跃升而出,要在道人的心神汪洋上空,在一切的极限边沿被探索出来之后,自行的凝聚成经篇。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远远地,那下场的山路上,复又是一行人,在艰难的顶着寒风,从阳世走向酆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