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仍旧上路了,依循着历代祖师留下的航路,远遁外海的极深处,迎着如今的楚维阳所无法想象的须弥风暴,或许还有更为汹涌暴虐的存在,朝着门户所在之处探索而去。
可惜她的修为尤还差了些,甚至尚还未曾照见历代祖师的葬地,便先一步横遭了不测。
于是,那便是一整个时代的悲凉落幕。
自此之后,秘辛彻底的横贯于世,抹去了一切金丹之上的文字与传承,进而,是那长久被未知问题盘桓的界关之外的门户,终于裹挟着一切的须弥风暴,裹挟着一切毁灭的力量,在外海的极深处,坍塌成了深邃的海渊。
那一切暴虐力量的余韵,化成了外海极深处的海眼漩涡。
但是,或许某种长久以来残存的几乎已经与天机运数融为一体的血战韵律仍旧残存在这片外海之上,只是,再接续着厮杀的,便已经是外海的妖族与悬世长垣所拆解成的七十二道城。
而同样悠久的岁月流逝去之后,百楼须弥一脉虽然未曾再有那古老时代的传承与切实的记录,但是冥冥之中的因果牵系,还是教她们一代代的扎根在了外海的深处,只是名义上变成了为人族而孤悬外海。
而且几乎历代的百楼外海一脉的弟子,都要在丹胎境界的时候,于海眼漩涡之前洗炼道心。
一切的一切,在楚维阳的思路面前尽都得到了串连。
而当这样磅礴、辽阔、苍凉的思绪最后尽数回归到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之中去的时候,道人再注视着那大渊之底的变化,某一瞬间,没来由的,竟教楚维阳忍不住发出了一道轻笑声音。
淳于芷颇有些不解其意。
“这有甚么值得发笑的。”
楚维阳颇感慨的摇了摇头。
“没甚么,只是忽然间依循着自己想到与猜度到的那些,再回看去时,遂觉得这大渊也有些不似是大渊,更像是……更像是谁一把攥出来的包子褶……”
话说到最后,楚维阳的脸上已经浑没有了甚么笑意。
事实上,这样的说法诚然教人觉得发笑,可事实上,若非是这样的形象,楚维阳也未必能够轻易的联想到那包子褶。
而真实的情况便是,这三元极真界,便是那个“包子”。
以这道坍塌了的门户为发源,以整个海眼漩涡为发源,以整个外海为发源。
那皱褶、重叠的须弥之力,朝着偌大的天地弥漫而去。
这才是楚维阳后知后觉般的感触与意识,他在大渊之底,所见到的尽都只是金丹级数的磅礴与巍峨。
这样的认识,于整个偌大人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切的巍峨与磅礴,一切的辽阔与高远,尽都是金丹级数。
这并非是能够蕴养出那样多神境真人的三元极真界!
那不仅仅是一个旷古的辽阔时代凉薄的落幕,那更是一个鼎盛无垠世界凋敝的开始。
“岁月啊……”
轻声的感慨着,楚维阳像是想要透过这大渊之底所洞见的冰冷一切,去进而窥探到那久远岁月光阴之前的全数真相。
只是,除却须弥之力的皱褶与重叠,呈现在楚维阳面前的,仅只有那斑斓的矿脉,或许还有着更多的秘辛细节,但是尽都被埋葬在这矿脉的更深处了。
而也正此时,楚维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神魔法相主动的碰触着一道隐没在嶙峋岩壁之中的须弥之力。
那是大渊之下一切真正过分超卓的沛然巨力与巨压的源头所在。
唰——
下一瞬间,神魔法相溃散开来,进而鎏金神华化作的灵光尘埃,在繁盛的丝带洪流的源头处,在前所未有的交织与共鸣之中,顺延着洪流弥漫而去。
与此同时,楚维阳怀着极尽于复杂的情绪,将思感与念头回返了肉身道躯所在。
那些所洞见的与所猜度的事情长久的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挥之不去。
而也正是这样的发现,教楚维阳明白,不能再持续的留驻在大渊之底了,无端的接连有着强烈的情绪生发,那是同样晕散在矿脉之中的百道法神韵在影响着楚维阳,以岁月光阴的某种沧桑意境在影响着楚维阳的道心。
而也正此时,当楚维阳在引动着《尸解炼形图》,进而不断的冲刷与洗炼着自己思感与念头的时候。
在淳于芷的帮助下,那古宝残片的熔炼终见得了真切的进程。
浑如是在这烈焰的煅烧之下,那过分灼热的环境,使得古宝残片有着玄色的“汗滴”垂落。
那是真正熔炼成了铁水铜汁的透彻炼材,在滴落的闪瞬间,便被淳于芷牵引着,浇铸在了道场洞天之内。
而也几乎正此时,楚维阳想着刚刚于大渊之底,所洞见的那些须弥之力的痕迹,那种须弥之力与风水堪舆的臻至圆融的牵系。
福至心灵也似,楚维阳在同一时间,接连朝着那正在被浇铸的道场洞天,刷落下道道法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