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浑似是因为自身的膨胀,那须弥一界在狂风之中泛起层层波澜,早已经无法支撑着那庞大的“身躯”继续悬照在半空之中。
须弥一界自身所具备的切实力量,使其一点点的朝着连绵雪山覆盖而去。
而也正此时,那一道道玉印溃散去了身形。
反复而交错的道与法的网络,贯穿在了那覆盖在雪山之中的须弥一界里面。
于是,在灵光徜徉开来的第一瞬间,这连绵雪山之中的第一般变化,便是这累积着同样漫长岁月光阴的皑皑冰雪,在这一刻倏忽间尽皆“消融”。
只一刹那,伴随着冰雪的“消融”,漫山遍野的青葱翠绿之中,是春时的勃勃生机洞照。
更有甚者,当凝视向那青葱翠绿的漫山遍野的时候,好似是这一眼洞照去的同时,属于春时柔和的清风,属于那草木蓬勃生长的窸窣声音,尽皆响在了耳边,响在了心神之中。
而伴随着某种无法言语的人与自然与乾坤与天地寰宇万象之间的交织与共鸣,恍惚之间,竟教人觉得,自生身立命以来,浑无从听闻过西极之地乃是甚么连绵雪山的说法。
这里本就是一方无垠而辽阔的世界。
没有雪山,有的只是隽永与瑰丽。
于是,伴随着这样念头的勃发,本就连绵的群山,倏忽间随着须弥之力的徜徉而变得更为膨胀开来,兼具虚实之中,那仿佛是如同人世间一般辽阔而光芒的大地。
并且,伴随着山野的延展,浑然一新的地貌被重新塑造开来,山川湖河贯穿其间,承载着真正人念头之中那瑰丽与隽永的世界。
紧接着,悬空看去时,真阳大日虚悬,日月轮转,阴阳生息的力量开始真切的笼罩着这片“真实不虚”的天地。
再看去时,忽地某一瞬间,伴随着和煦的春风拂过山野之间,仔细看去时,那风中竟是一道道灰白色的齑粉随风洋洋洒洒着飘落。
只是不等那些灰白色的齑粉彻底隐没在山石草木之中,倏忽间,那和煦春风的余韵里面,一道道纯粹虚幻的灵光紧随其后追随而至。
那点点灵光浑似是沿着原本灰白色齑粉飘扬的轨迹一同洒落,只倏忽间,齑粉与灵光便这样混合在了一起。
霎时间斑斓的灵光绽放之中,尤还能够看到在那灵光的焕发下,一点点齑粉延展成了一具具骨相,紧接着,伴随着灵光的大盛,虚实交错之间,生机造化显照成血肉,尽皆将骨相包裹。
浑似是一刹的恍惚错觉一般,等再看去时,哪里有灵光,哪里有齑粉,更不存在甚么骨相,只有漫山遍野的鸟鱼虫显现,更有平坦的原野与水草丰茂的谷地之中,一座座满是人烟的村落倏忽间建立,其风貌各不相同,自然而然。
霜草苍苍虫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绝。
独出前门望野田,月明荞麦如雪。
最后,伴随着那五色龙相的法阵彻底隐没在此间的日月天穹之中,那云浮道法的玉印却不曾溃散,反而是虚悬在此界之中,将诸般显照的气机尽皆贯连之后,再看去时,那玉印自悬空兜转之间,倏忽消弭不见了去。
可是伴随着这枚玉印的消散,此间诸般景象之中,那些许的不谐与道法气韵的显照,遂尽皆隐没,入目所见,浑然天成,而又亘古如是。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轻声念着这一句,皇华宗的掌教忽地看向身侧。
此时间,那原本悬照在云海之中的数道金丹境界大修士的身形,已经立身在了这西极门户的近前方。
与此同时,又有数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身形,从皇华宗的山门之中显照出来。
而如今皇华宗掌教所看向的,正是师门中最为老朽的那个。
“老师叔,借您老外象一用。”
那老者已然苍老至极,咧嘴一笑,口中几无半颗好牙,而今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朝皇华宗掌教摆了摆手。
于是,半悬空,当皇华宗掌教朝着那洞开的无垠一界走去的时候,他的身形陡然改换,连带着,自身的气机也颓靡了下去,最后,只剩了初入金丹的修为境界展露。
片刻后。
当那辆马车尤还在西极之西疾驰在皑皑雪地之中,但是,远远地已经能够瞧见了无垠葱翠的绿色原野的时候,忽地,马车前方的商伯脸色一变,陡然间洞见了一道驾驭着龙相神华的灵光倏忽间抵至。
还未曾逢面,只是凝视着那灵光本身,商伯的脸色忽然变得精彩了起来。
这一刻,他像是看到了甚么古墓之中开掘出来的棺椁里跳出的人影在追问着他“今夕何年”。
“开天法?”
“已经被印证是老朽,因而传承断绝,覆灭在了岁月光阴之中的开天法?”
商伯的呢喃声音极轻,可立身在西极门户之前,诸金丹境界大修士闻言面面相觑之际,他们的脸色,却陡然间变得和商伯一般精彩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