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的我,在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后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一厢情愿地去追求安稳与和平,终究是无法维持的。”
“就像我之前一厢情愿地相信大兽灾以后一切就是结束,自己可以享受安宁的人生;就像红思与在异策局的工作兢兢业业,没有去结仇任何人……我们本来都相信可以回归平静,但事实是,没有力量的平静,并不是真正的平静。”“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选择是绝对安全的,我等到明年再去国度,真的就会比现在前去更安全吗?这一年期间会发生什么?明年又真的万无一失吗?我们其实并不能保证这些东西。只是遵循经验,遵循逻辑,相信这样会规避风险。”
“但命运是不会跟你讲逻辑和道理的,它或许会向你展现偶尔的仁慈,但更多的是愚弄和嘲笑,只有把力量,把主动权握进手里,才会让现在的我感到安心。”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这里,成为了异策局局长的原因,因为我不放心,我不会再把我们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说这是权力欲也好,说是被害妄想也罢,但我要尽可能掌控这些东西。”
“所以,这一次也一样,我不想再多等待一年,我要掌握主动权。”
她重新抬头,看向麻生圆香:“这些就是我的想法,是我的真心。”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应,或者说是反应。
并非是期望麻生圆香能够立刻理解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希望和其继续辩论,她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接下来只需要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足够。
眼神和动作会直接体现出对方的想法,对方对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立场,会直接影响翠雀接下来的行动。
愿意一起行动固然很好,但不愿意,甚至继续反对也属于预料之中。
因为她知道,以前和现在,终究是有分别的,旧方亭小队的三个人虽然都聚在了这里,但时间终究是回不去了。
尤其是麻生圆香,对方已经加入了魔法国度,并且已经在调查院任职多年,其任职的时间甚至已经超过了和自己当队友的时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对方其实完全没有理由赞同自己这个计划。
作为一名调查院的魔法少女,麻生圆香甚至有理由当场叫停这个计划。但是她却没有,而是站在与自己同样的角度,愿意为自己这个老队友的安危去考虑,已经算是相当仁至义尽。
此前讨论的那些东西,无论是看望安雅,寻找苏胜紫,还是接下来可能要对抗爪痕,都属于魔法少女应该做的,与国度的规矩并不互相违背。
但用假身份“偷渡”进国度,显然就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哪怕这个行为背后有宝石权杖在策划,但明面上依然是违规的。
如果可能的话,翠雀也不想在老队友刚刚重聚的关口就把这个话题拿出来,但话题既然存在,便总有一天会进行到这一步,她并不打算逃避。
只不过,麻生圆香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还记得我前几天刚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吗?”
并非是理解或者不解,甚至不是对翠雀动机的质疑,而是一句反问:“我明明才跟你说过的,还是说你把它当做了一句玩笑,听完就抛到脑后了?”
“……‘让我们欢迎这位歌迷到舞台上来’?”翠雀略微回忆后道。
“不是这个哦,是再后面一点的。”
麻生圆香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再来一遍吧,不然你大概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么说着,她突然单膝跪地,然后托起了翠雀的一只手:“怎么样?现在想起来没有?”
翠雀确实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麻生圆香在那个突兀至极的吻手礼之后所说的话。
——“为你效劳。”
此时此刻,麻生圆香又重新说了一遍:“那可不是要看你笑话,也不是一时兴起的角色扮演,而是我的真心。”
“如果你需要掌握主动权的力量,需要用这些东西来为自己的目的保驾护航,那么,我的力量就不行吗?”
“你的危险,我可以帮你解决;你的阻碍,我可以帮你破除;你的仇敌,我可以帮你复仇,你想要什么,我的力量都可以为你所用。”
“你不需要担心这份力量不在自己手中,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接下来的一年我都可以留在方亭,一直等你可以用更安全的方法把自己伤治好。至于院长阁下那边,无非是我给她扔个假条,后面两年多加点班。”
“我只是不希望你总是这样铤而走险,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好像只要能达到目的死了都没什么所谓一样……不是的,姐妹,不是这样的。”
“你的孩子会伤心,你的队员会伤心,红思与会伤心,我也会伤心。”
“更惜命一点,更珍惜自己一点,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不要再像当年大兽灾那样,又或者是之前救红思与那样做这种蠢事了,至少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抬头,面上是少见的苦涩笑容:“还是说,我的力量不行吗?你觉得我的力量不够,又或者是我就不行吗?”
“啊,圆香!你怎么突然一个人说这种话,我明明也是这样想的啊!”
一旁的红思与急忙也开口道:“前辈!我也在的,而且我现在就是方亭的魔法少女,以后也一直都在,永远都在!多依靠我一点没问题的!啊,虽然说我确实荒废太久晋升太晚,实力上可能不是很厉害……”
“……不是这样。”翠雀轻声回答。“我并非是不愿意借助你们的力量。”
“那是为什么?是不相信我的力量吗?”麻生圆香继续发问:“我现在的实力,依然不能让你感觉安心?毕竟安雅那么强都死了,我们这样还是不够,是这样吗?”
“不是,这些都不是。”
翠雀摇头:“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
“你个人?”
“我的内心不允许,我的真心不允许,就像麻生你,因为安雅的事,不愿意再看到同伴陷入危险一样。”
翠雀认真地看着她:“我也不想,在看着同伴陷入危险的时候,自己却毫无力量了。”
“安雅的悲剧,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度重演,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都绝对不会纵容。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起我的内心,能够缓解那份心中的煎熬。”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继续躲在同伴身后被别人保护,我内心中那份空虚和痛苦已经会把自己淹没,所以我……不能这样了。”
看着翠雀的表情,麻生圆香面上紧绷的神态逐渐化去,最终变成了无奈。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向红思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对方此时和自己的神态惊人的一致。
可能,就连想法都是一样的吧?
“……输了啊。”
她如此喟叹,却是也不知道在向眼前的翠雀投降,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