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几人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昏迷以外,余者尽管都受了不小的内伤与外伤,但都幸存了下来。
由于飞机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碎片,充气救生艇和救生圈自然无影无踪,他们只能扒着几块机身蒙皮漂浮在海面上。
护航的两架战斗机也迅速下降了高度,开始盘旋搜寻。
因为大明皇族的专机均漆为明黄色或赭黄色,在碧蓝的大海上对比明显,眼尖的飞行员一眼就瞧见了那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
他们立刻通过无线电报告了情况,以及坠机地点的坐标。
“……收到请答复,喂?”
“啊?!且慢、且慢,你是说太子专机坠海了?!”
很难想象获悉此消息的接听员的感受与状态——震惊?懵逼?难以置信?茫然无错?
但空军与海军方面的反应速度非常之快,跳过了一切例行程序的紧急起飞快得不可思议。
仅仅十几分钟以后,一架连油都只加了一小半的三二式水上飞机就匆忙从位于上海府的海军基地起飞了。
紧接着,在附近海域进行例行训练的杭州海军武学的练习舰也中止了任务,载着满船的教官和海军学员们直往目标海域全速航去。
“什么?!”
府邸中,正在吃晚饭的朱泠婧闻听此消息以后,正在夹菜的手都僵住了。
那精致的象牙筷子停滞在水晶豆腐上,把柔软的豆腐压得凹下去了一点儿。
朱泠婧知道这不可能是在开玩笑,也没人敢拿这个开玩笑,在几秒钟后,目光飘忽的她喃喃感叹道:“太荒唐了!”
“殿下,内阁让您即刻过去,分秒不得耽误。”苏依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清楚,走。”
朱泠婧把筷子一放,慢腾腾地站起身来,蓦地感觉天都要塌了一般。
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子,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西边的落日,只觉得今天的夕阳格外的刺眼。
她咬着牙攥紧了拳头,然后小步快走向了前院的车库。
等进了紫禁城,来到文华殿的时候,这儿一改以往忙碌而正式的氛围,变得极为冷峻与肃穆。
来来往往的中书舍人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神情,没有丝毫喜怒哀乐。
在里边绕一绕,来到议事厅的地方,门一打开,只见十多名阁臣都云集于此,有几人还穿着居家时的便装,想必是匆忙赶来的。
接连遇到这样大的震天变故,恐怕再冷静的人也没法保持淡定了。
皇帝父子一个卒中一个坠机,都是九死一生。
所以朱泠婧现在的脸色可谓十分难看,明明没有掉眼泪,却比当年死了驸马时还要难看得多。
见她这般模样,负手而立的高庆魁平静地开口道:“有个好消息,尽管飞机失控落水,但飞官操作得当,并未机毁人亡,太子尚在,没有罹难。”
闻言,朱泠婧猝然就觉着一阵晕乎,连忙扶住了旁边的门框,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
得亏年轻身体好,否则换个心脏不好的人,大悲大喜大落大起,怕不是要当场晕过去了。
位于斜前方的林羲苦笑着说:“殿下,这是才将送来的消息,派去搜救的飞艇(水上飞机)已经到了,除二人失踪外,其余十一人全部生还。”
“……”朱泠婧张口欲语却说不出话,踌躇了好一会才吐出了一句话,“上天眷顾,不幸中的万幸。”
“此次事故太蹊跷了,怎么就出事了?”焦躁的李光远敲了敲桌子,“怕不是有人蓄意谋害。”
“世事难料,不像是阴谋,太子是紧急归国,这可是临时起意,就算倭国有人预谋已久,也不可能反应过来。”余慎华否认了他的猜测。
“我也觉着不似刺杀,临时变卦、突然改变行程是防范刺杀的好办法。”谢沁瑞沉吟道:“当然了,也说不准,毕竟那是在东京,在真相查明水落石出之前,猜测是不能当真的。”
林羲皱眉道:“眼下这些都不重要,先考虑军队,假称演练待命维持不了多久。”
李光远觉着这不算难题,不以为意地说:“那便顺势而为呗,把陆军那俩师调离京畿,让他们去外地操演一阵子。禁军各部解除战备,照常即可。”
“要不这样,禁军各部切一半,对半分,一半人马也调去外地?”有人建言道。
听到此话的林羲被气笑了,也不顾同僚之间的面子了,直接不留情面地反击道:“你要不想想你说的什么话?禁军都信不过,那这大明朝廷今儿就解散得了。”
朱泠婧对内阁成员们的交谈不感兴趣——既然兄长福大命大,那一切都还好,仍在可控范围之内。
父亲年纪不算小了,母亲病逝后他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咋地,此次突发急症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纯粹理性的衡量与评判,皇帝现在驾崩的算是恰到好处,不早不晚。要是等到战争爆发以后再去世,战时进行权力交接只会有更大的负面影响。
“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回府了。”
“殿下慢走。”
把陆军第三师和第四师调去外地,这样的举措在朱泠婧看来实在是多此一举,上次第四师出了兵变以后就已经被严格清查了一遍,全部在京部队同样如此,几乎不可能出岔子。
有时候,年轻人的确很难理解年长者的一些“稳妥”之举。
当日晚上七时,载着朱立锲的水上飞机降落在了海军基地,他被立刻送去了上海府立第一医院。
两根肋骨骨裂、体表多处挫伤瘀血、三条暴露创口、轻度脑震荡,检查过后的结果让医生们都为之惊叹。
很难想象遭遇空中浩劫还只受了这么轻的伤,实在是上天眷顾大明啊。
“大谬,明明是天公不作美才致使失事,能够幸存纯粹是人之功。”正在接受创口缝合的朱立锲对于医生们的唏嘘十分不屑。
总之,一封冗长的电报被发去了朝廷,一言以蔽之,就是“太子伤势很轻,修养几天即可痊愈”。
一切似乎都只是让人虚惊的意外。
翌日,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气温还没升起来,正欲前往太医院探视皇帝的朱泠婧却被突然喊住了。
满脸惶然的苏依依快步走来,吞吞吐吐地说:“殿…殿下,太子…突发高热。”
“因惊厥所致?”
“不…不是的,是染了病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