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顶上，林砚悄无声息，站在了那片疑似佛像组成的肉髻之中，一眼就辨认出，处在佛像肉髻最中间的，顾云。
其他所有佛像，体表都长出了一个个肉瘤，都变成了无意识的尸骸，挥舞着手臂，摇摆着身躯，发出阵阵呓语似的低吟，却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
惟独中间的顾云，双手合十，身躯表层，还是颇为清澈的玉色，但身体之下，融合在万佛怪物之中，有一层肉瘤，正缓缓攀着他的身躯向上。
幽蓝色光华一闪而过，顾云下方的肉瘤层，被鬼幽炎寒冰封住。
“你……”
“是我。”
林砚脚踏在地上，他心通，与顾云相连起来。
“你……走……”
“你甘心吗？”
“你……”
“你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变成怪物死去吗？”
顾云的思维明显迟钝许多，已经被万佛怪物侵蚀地极其严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想……我不甘……”
“那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恢复最后的几分理智，只是需要你配合。”
“帮我，帮我……”
“那就……得罪了！”
林砚抬手一掌击出，灵力迸发之下，直接将顾云玉像击碎成无数个粉碎玉块！
然后挥手一撒，之前塑造出的灵相种子分身，也尽数被他放出，每一个灵相种子分身，都抓住了一颗玉像碎片。
同时，林砚玄武神甲倏地展开，无形屏障，将顾云和他一同包裹其中，正好挡住，划破水层击来的一拳。
冻结顾云，打碎顾云，无疑已经引起林墨的注意，此刻张开玄武神甲，正好挡住林墨的攻击。
林墨眉心那只巨大的竖瞳，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对眼前的无形屏障感到十分疑惑，而后再度挥起数拳，砰砰砰砰，仿佛将水流卷成旋涡，轰击在屏障之上。
前头几拳尽数被挡住，后面一拳，却是打空，击碎了两尊肉瘤玉像。
而后他身子一晃，躲开扑击来的万佛手臂，退出去一段，深深看向刚才自己被屏障挡住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唯一的那尊色泽颇为正常的佛像，此刻也只剩下一片碎屑。
林砚顺着水流，在万佛怪物身躯表层飞速移动，时不时就将一颗顾云碎片，和自己的灵相种子分身一同，嵌进万佛怪物肉体之中。
顾云和此怪物本为一体，所以用它的碎片作为锚点，万佛根本丝毫没有反应，再加上自己的灵相种子分身，在万佛身躯表层刻录八部天龙阵，再合适不过。
回想刚才，和林墨的近距离接触，林砚双眼忍不住微微失神，心脏里，似乎燃起一团熊熊烈焰，灼烧他的理智。
除开那个巨大的竖瞳，林墨和他记忆中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之前他对傀人的认知很简单，就是神的傀儡。
可等他自己的亲人，居然也成为了神灵的傀儡，他方才深刻感受到，一种不可遏制的愤怒和无力感，让他无比地想要做些什么。
所以他明知道，此刻远遁离开，才是最合适的选择，但他偏偏就是冒险留下来，冒险在万佛的身躯上，刻录八部天龙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