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早就过世了,至于「棱镜」里其他的元老重臣……我不瞒你,在我眼中,他们不过是棋子一样的存在。”
她给自己也来了一满杯,“包括其他人也是一样,大家都是利用关系,真心又能有几分?”
“算来算去,我身边好像也就只有珊珊算是贴己人了,那小丫头现在还总爱和我犟嘴,一点也不乖。”
“所以?”
许时饶有兴趣的追问。
“所以我就在想,我没有人可以挂念,那反过来说,是不是也没有人会挂念我?”
谢清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在酒杯壁上画着圈。
见她这样,许时也收敛了几分轻佻,语调认真了几分,“别那么武断,挂念你的人还是有的。”
“谁?”
“我啊。”
许时笑道,“我的未婚妻如似玉,我当然不希望看到她出什么事。”
“……这算是安慰吗?”
“不完全算。”
“还是的了。”
谢清焰莞尔,笑容中却带着苦涩。
“不完全算”这四个字,简直完美的概括了她和许时之间的关系。
他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和自己谈心,自己也可以隔三岔五和他阴阳怪气打嘴仗,但那条裂隙终究存在,横在二人中间,无法填补。
所以她才会妒嫉,妒嫉其他妹子能毫无负担的在他身边打打闹闹,因为她们都问心无愧不是么?
她甚至连许时都妒嫉,这狗男人有人可以挂念,同样也会有人挂念着他,比如说夜罪之城那几位,恐怕无一不在祈祷他能够平安归来。
只有她谢清焰是个例外,无论如何都没法彻底融入进来,面对许时时的心态也永远如同过山车一样,有时候很美好,但只要被人稍微拨弄,就会急转直下。
就比如上次被江澄澄反怼回去,换成其他的谁恐怕都不会生气,因为她们都不会担心,许时会在哪一天将她们弃如敝履,那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她会,她一直都存着这份担忧,因为她刚才也说了假话,说是没人可以挂念,但其实眼前这男人不就是?
至少她瞒不了自己,她现在就是离不开,或者不愿意再放弃他了,在他面前摆不起架子,听到他说要和自己看星星也会开心,更是会为了他吃醋妒忌。
可那道隔阂横在面前,她和许时之间就永远无法做到彻底坦诚,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卡在心里,让她的呼吸都有点不畅。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自己彻底灌醉,然后趁着酒劲,揪着这狗男人的衣领问个明白,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
只是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这条裂隙是自己亲手砸出来的,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和许时之前说的一样,他不知道。
她自己也不知道,没人知道。
“恐怕我死了都不会有人在乎的吧?”
这样想着,她反而释怀了,“我可是知道的,多少人都在背地里叫我女魔头呢。”
“别说这样的话,不吉利哦。”
许时眨眨眼,好家伙大家刚才的emo只是触景生情,你倒是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但他也不是不知道,对方这样的心态因何而起,只可惜他是真的无法解答。
或许啪啪一下会好一点?一炮解千愁不是说着玩的……但那只能管用一时,没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时间长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自己都不能否认,自己和谢清焰这种关系太过诡异,他同样可以毫无负担的欺负这狗女人,也可以说出“让这朵玫瑰自己把刺掉光”。
但看着对方现在的模样,他突然也有点没底,哪怕她真的按照自己所想的变了,自己就能对曾经的龃龉完全释怀么?
原来他觉得当然可以,但现在……许时也不好说了。
“你信这个?反正我不信。”
谢清焰摇摇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封建迷信不可取哦。”
“不可取也不要说。”
许时哭笑不得,只是摆摆手让她不要再说。
“不信为什么不能说?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狗女人不依不饶,“你要说会,那我就不说。”
“……你爱说不说。”
许时白了她一眼,真是,女人不讲道理起来都一个样,“死不死的谁管你。”
“好啦,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这话可不好听,但谢清焰反而笑了,“我也只是突然感慨一下,放心吧,不会让你做什么的……我也没这个资格。”
“就像你说的,我们就这么保持下去吧,其实也很有趣,不是吗?”
说话间,她举起了酒杯,“好歹你还能稍微挂念一下我,我很满足啦……来,干杯。”
许时无奈,只好和她碰了碰杯。
换谁来都看得出,她没看上去那么洒脱,不过他也不想拆穿这份强颜欢笑。
也就是在这时。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好像有一点。”
意识到了不对,二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了窗外。
肉眼可见的,外面的海域发生了些许变化——海水的颜色变得更深,甚至隐隐透着猩红。
怪味也是因此而来的,海洋本身的味道只有苦咸,但现在却多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
仔细看去,海面上漂浮着不少海洋生物的尸体,残肢断臂并不完整。
“这是……”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好,鱼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