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好巧不巧,朝廷查实李敏坐拥赃银百万两,致使自己再无脸呆在朝堂之上,便灰溜溜地上疏请辞。
现如今,王越不仅已经名动天下,更是以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身份重返京城,而今更是打破常规出任会试主考官。
面对如此风光的王越,他自然是想要摧毁,但奈何此次是真的败了,只能说而今的帝王过于强大。
“马大人,你可别忘记那一位的话,咱们要针对的可不是王世昌!”年纪最大的老者显得颇有智慧,却是突然提醒。
一直不吭声的老者接触不到核心之事,当即好奇地询问:“那是谁?”
“这还用问吗?”年纪最大的老者轻瞥一眼,伸出手指指向屋顶。
东升客栈,生意重新红火起来。
虽然这里因命案而遭到考生嫌弃,但随着开考日期临近,而这里离顺天贡院很近,故而很多考生重新入住这里。
“依我看来,陛下就是在包庇会昌侯!”
“可不是吗?焉有不将会昌侯斩立决之理?”
“为了免会昌侯一死,竟然搬出子虚乌有的宫廷记载!”
……
温书终究没有抨击时政来得有趣,几个到前堂享用午餐的举子再次聊起了会昌侯的案子,却是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当今皇帝。
从最近的种种迹象来看,朝廷释放会昌侯的概率大大提高。
早在元宵节之时,会昌侯府请求释放会昌侯孙铭回家过元宵,这个请求竟然得到了应允,而今假期已经过去,却是迟迟不见朝廷的裁决。
以往有什么纷争之事,朝廷都是采用这种静处理的方式,先是将事情进行拖延,而后不受关注再做出定夺,那么自然就不会引起太大的舆论风波。
“简直一派胡言!”正是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间响起。
在场的几人以谭博为首,谭博扭头打量眼前这个有着一些傻气的年轻男子,当即便沉着脸:“报上名来!”
周围的人看到这里产生冲突,特别那个傻里傻气的年轻人冲撞的是有些背景的谭博,不由得纷纷扭头望过来。
“广东举子海宽!”海宽从不是一个怕事的主,亦是道出身份。
谭博上下打量着海宽的衣着,显得不屑地询问:“海宽?这么狂,竟敢如此指责本公子,不知你是何等出身?”
“我祖随太祖平定天下,乃广东卫指挥使海逊之,我父海答儿乃琼州左卫百户!”海宽以自己的出身为荣,亦是自报家门道。
谭博的眼睛不由得轻蔑几分,便是直接嘲讽起来:“军籍,呵呵……若你考不上进士,你子子孙孙永远都是军籍,亦是永无出头之日!如此低贱的出身,亏你还有脸在本公子面前耀武扬威!”
“我会考上!”海宽是一个倔强的性子,当即很肯定地回应。
“我们并没有耀武扬威,只是说出事实!若不是陛下亲至顺天府,支持顺天府尹深挖此案,又有谁知会昌侯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徐鸿跟海宽为伴,当即便认真地申明立场地道。
谭博上下打量着徐鸿,却是同样不屑地道:“你就是那位想要拐走钱家小姐的那个举子吧?倒是伶牙俐齿,只是一事归一事,而今不斩会昌侯便是包庇!”
“英宗皇帝所给的丹书铁券,难得当一张废纸了吗?”徐鸿发现这位公子哥当真不讲理,便是认真地反问。
谭博看到这个愣头青竟敢跟自己辩论,便是愤愤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会昌侯屠杀钱家十七条人命,焉有不斩之理?”
“谭公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此事有国法,但亦有英宗皇帝给会昌侯府的丹书铁券,故而事情并不可两全。且不说案子至今还没有定论,你在这里抨击陛下包庇会昌侯,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若是由你来判决,你又如何能确保案子能两全?”徐鸿的并没有丝毫退让,又是进行逼问起来。
“推己及人啊!”
“咱们虽是举子,亦该替陛下分忧!”
“陛下连庆云侯都斩了,此次断然不是包庇会昌侯!”
……
谭博正要发作,但在场的举子反倒是被徐鸿的一番话打动,四周正在围观的举子却是纷纷响应起来。
在大家都质疑皇帝不该这样做,亦不该那样做,但若是由他们来判处这个案子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去做呢?
谭博感受到周围的压力,发现真动拳脚并不占优,便是摞下一句话离开:“全都是无知之辈,羞与之为伍!待本公子金榜题名之时,便可知谁才是有识之士,谁才是心怀公义!”
徐鸿和海宽等举子面面相觑,虽然发现谭博还在大言不惭,但亦是知晓接下来恐怕还真要以成绩论英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东升客栈不再为会昌侯的案子起纷争,但大家都默默地备考,都决定在会试上一较高下。
二月一日,恩科会试如期而至。
以往都是首重第一场,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当今皇帝重实务,像去年的恩科乡试明显有所偏重于第三场的时务策。
当几千考生排队进入贡院的时候,便是传来了锁院的声音。
第一场会试的考试内容是四书中三道题目,还有参取考生五经所选中的一经来考四道题。
像徐鸿所修的是五经中的《尚书》,那么他考的是四道尚书题,其他考生则可能考《诗经》、《礼记》、《周易》和《春秋》。
以往这种考试既是基本功的大比拼,亦是考生运气大碰撞,八股文不在于创新,而是在于字词间的引经据典。
海宽等考生面对题目,亦是认真地开始作答。
通常而言,主考官、副主考官和八名同考官是内帘官,在开考后便会呆在聚奎堂那边等待试卷批阅,而外帘官则负责考场的秩序和发放试卷等工作。
王越除了第一天在明远楼看着考生入场后,便领着考官返回后面的聚奎堂,而第三天下午便送来了经过弥封和抄录的红卷。
由于没有任何舞弊的心思,故而审批试卷的工作进展十分顺利。
虽然会试共为三场,但跟乡试有所不同。
乡试每场结束都可以交卷离开贡院休整,次日再进入贡院继续考下一场;会试三场前两场考试交完试卷后,考生不许离开贡院,而是需要继续呆在贡院等到第二日开考。
次日清晨,第二场的试卷派了下来,而这一场所考的是诏、判、表、诰各一道,一直被认为最不重要的一场。
几千举子看到最后一道题目的时候,像集体中了定身术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镜头之中的非静止画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