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箭三雕
回到阁楼,四周的门窗紧闭。
那战战兢兢的如眉跪在夏浅薇的面前,不等问些什么,就先哭着认错求罚。
“奴婢该死!可奴婢也是身不由己,都是大夫人,是大夫人叫奴婢这么做的,其实她根本不是真心疼爱小姐,想借小姐的手除掉二房的独苗而已真的,奴婢什么都说了,只求小姐给一个痛快”
一声声响亮的巴掌传来,她泪流满面竟是自己扇起了耳光,那十足的力道仿佛想要让夏浅薇解气,免受折磨。
此话一出,旁边的如画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怎、怎么可能?夫人明明对小姐百般迁就宠爱,不论衣食住行都是众位主子当中最好的,还常常因此惹来不满。
如画不由得看了夏浅薇一眼,却见她只是带着浅笑,连看也没看地上的婢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如眉来说简直是种煎熬,直到夏浅薇缓缓的抿了一口茶,平静无比的开了口,“我有说过要杀你吗?”
什么?!按照将军府的规矩,叛主就只有那么一个下场,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如眉惊讶的停下了动作,眼底满是疑惑,小姐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了,这时候不是应该立刻冲出去跟大夫人说理吗?再闹个天翻地覆才对。
难道,小姐不相信?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才是。
夏浅薇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听起来温氏确实有动机,在这种后院大宅之中,各房夫人谁不是暗中较劲,可她却不可能让一颗棋子知道太多自己真正的心思,否则容易节外生枝。
“你莫非以为这么说了,自己再一死了之,就能救你的亲人?”
地上的如眉当即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迎上那犀利的目光,她竟是觉得一股寒气笼罩全身,这种感觉实在太陌生了!今日的小姐怎么像变了个人,一言一行都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仿佛一切都已经被看穿了。
“你在府外,不是还有一位重病的母亲和胞弟吗,他们人在何处?”
夏浅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毫不掩饰的威胁让如眉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在一旁。
“奴婢”
“想仔细了,若你不肯说出实情,就算我饶你一命,这幕后之人也不会让你们活,如今,只有我才能帮你。”
如眉低下头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紧皱着眉头泪流满面,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挪动着膝盖靠了过来紧紧的拉着夏浅薇的裙摆,“小姐,奴婢知错了!是杜姨娘抓了奴婢的母亲和弟弟,以他们的性命要挟!”
原来,杜姨娘在二房之中也有内应,她早早便知道了二夫人会带煜少爷来雷若寺,便设计了这么一场局,先是叫如眉在夏浅薇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将她关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再把煜少爷约去后院的古井旁,雇凶痛下杀手!
只要煜少爷的尸身被找到,一向与他不合的夏浅薇就百口莫辩!
至于仙鹤,却是因为杜姨娘所出的六少爷先前被这仙鹤啄伤了,杜姨娘爱子心切就想一道除掉这伤她孩儿的畜生,让夏浅薇担的罪名越多越好。
“倘若事情败露,就让奴婢将一切推给大夫人,以小姐的性子回府之后必定会在众人面前大闹”
如眉怯怯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谁会相信一向溺爱夏浅薇的大夫人能做出这种事情,只会认为她无理取闹,到时候又是一顿责罚,还会让将军府的各位长辈寒了心,名声就越发狼藉了。
一旁的如画听得却是有些糊涂,“可是小姐,杜姨娘本就是二夫人的远房表妹,二人感情不错,奴婢不明白她为何要害煜少爷。”
这么一提醒,夏浅薇的眼底当即划过一抹流光,她微微笑了笑,表情高深莫测。
“这个杜姨娘好毒的心思,一箭三雕,倘若成功,二房失了独子,在大户人家中最常见的便是过继,与二夫人有远亲关系的六少爷当然是最佳人选。若是失败,将忘恩负义与杀人未遂冠在我的头上,让我再也翻不了身,而母亲也落了个慈母败儿教导不严的罪名。”
两名婢女齐齐一愣,皆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夏浅薇。
自家小姐居然能想得这般深远,实在是不可思议!毕竟一直以来,能动手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动脑。
似乎察觉到两人的怀疑,夏浅薇当即收敛了神色,轻轻抚着自己额头上被金饰遮住的伤,视线不经意的划过如眉的脸,“不知是何人所为,在我昏迷期间打伤了我”
果真,这婢女的表情当即一僵,她低下头目光闪烁,吞吞吐吐,“都,都是奴婢不好,可能是把小姐带去十八罗汉殿的时候,不慎磕伤的”
不慎?这伤口分明是被人用钝器敲击了两次,从深浅上看还是个不懂武艺优柔寡断的人做的。
“如眉,你很恨我吗?”
夏浅薇审视着她心虚的模样,冷不丁的开了口,地上的如眉身子一僵,立刻惊恐无比的趴下来不断的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其实她当时真的只是为了解气而已,没有想伤人性命,小姐应该不记得吧?
一阵沉默之后,夏浅薇才缓缓站了起来。
“以前兴许是我苛待了你们,这次事件之后,倒让我想明白了许多,既然你已坦白从宽,那么我一定帮你,但在此之前”
夏浅薇交代了一阵,便领着如画退了出去。
如眉只觉得自己恍若身处梦中,直到阁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才猛然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她居然还活着,小姐非但没有折磨她,还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这是真的吗?
一直跟在身后的如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姐怎知一开始如眉是在撒谎?”
只见夏浅薇轻轻挑了挑眉,“你怕死吗?”
此话一出,眼前的小婢女果真忍不住面露惧色。
“虽然她心中对我有所不满,哪怕被人怂恿,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来害我,可见有比性命更珍重之物捏在了别人的手里,又怎会轻易将指使之人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