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司仪跟我说啥来着?音乐过后在他说完‘请新娘入场’再开,这音乐还没停呢,你就瞎紧张,又不是你……的婚礼。”他中间一顿,以夸张口型摆出“跟我”二字,“不然现在搁候场兴奋跳脚的就不会是崔南哲了。”
“这就是个形式,又没那么重要。”杜彧歪头嘟囔,“再说了,我妹妹不就是你妹妹吗,看看她结婚感同身受一下得了,我可想象不出你坐床上等我给你找鞋子的画面。”
陆寅柯正伸手给他捋着头发,把一撮快垂下的刘海抹到后头。
“怎么是我?”他眨眨眼,噗嗤一声乐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什么位置?杜悠叫我哥,叫你嫂子,我什么位置?”他挥开陆寅柯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抬了抬下巴,“等会儿我是要坐主座的。”
“懂了,男主人的位置。”陆寅柯忽地俯身,借着帮他整领带的时机悄声问道,“只是不知道男主人什么时候主动坐坐我?”
“一天到晚尽想这些事,都老大不小了,不腻吗?”杜彧受用地扬着脖颈任他服务,暗地里却伸出靠门一侧的手臂钻进他西装,先是狠掐一把窄腰,又转而安抚地拍了拍,“乖,别急,今晚等哥哥一起回去。”
再凶恶的猫不论画几条杠都变不成老虎,倘若顺毛撸好了,还能叼着手指举着肉垫惬意地把肚皮翻给你看。陆寅柯微笑着纵容下这外强中干的幼稚调戏,甘愿把杜彧越宠越回去。
“男人三十才一朵花呢,怎么会腻?”他借着角落在其耳垂落下一吻,“你知道吧,有本书里说,咱们中国人不谈情爱只讲恩爱,爱到深处变成恩,你来我往便可相濡以沫一辈子呢。”
“你……”
门里的纯音乐戛然而止,活蹦乱跳的司仪也突然沉稳了下来,开始一本正经念起台词。杜彧抿唇拍了拍陆伴郎肩膀,留下句晚上再说就几个大步迈回了杜悠身边。他正了正衣冠,架起一边手臂宛如搀扶一个名媛般庄重。
他将亲手托付这颗宇宙里最灿烂的星辰。
“让我们欢迎新——娘入场!”
随着大厅里司仪的激昂念白,两扇大门也气势磅礴地朝外展开。先是五彩斑斓的光亮,继而是遥遥相望的新郎。
杜悠抓他的五指倏然一紧,杜彧便莫名其妙酸了鼻头。
他挽着杜悠走上数米长的高台,雪白淡粉鹅黄的花朵间盛开了一条路,圣洁的拱门宛如通往时光尽头的隧道,他就这样一步步牵着杜悠往前走,在圣洁的奏乐中往前走,在亲朋的掌声中往前走,在新郎与爱人的注视中往前走。
白鸽翱翔于天迹的一刻,他也终于穿越过时间的洪流,颤抖着交出了妹妹的手。
伴娘手捧红丝绒礼盒款款走向台间,伴郎绕道台下等候爱人归来。
全场大灯突然熄灭,只剩中心一束柔缓白光俯临人世,如天使亲吻新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