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等回去之后就将这块玉佩供奉起来,让它享受宗祠里的圣旨和皇上赏赐的玉如意一般的待遇。
可这个来意不明的男人的出现让福宝意识到,她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些,如果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侯府老夫人没道理露出那样的表情,这个男人,也没道理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能见招拆招了,福宝有些心累,她这趟就不该来这个京城。
第145章 故事
“这位夫人,今天我们能够同坐一桌想来也是缘分,正巧我有一桩烦心事缠绕在心中久矣,不知道夫人能否帮我解惑。”
正当福宝烦恼于该怎么应付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时,对方又开口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夫人能够帮我指点迷津,拨开云雾。”
湛禛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父皇会将随身佩戴,珍爱异常的玉佩赠与她的原因,对方什么都不必说,光是看着她,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连日的烦恼疲惫都减轻了许多。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不一般的经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这个小姑娘一样,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能够让他放下戒心。
越是处于他们这个位置,就越是容易怀疑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长辈,妻儿也并不一定是可信的,终日殚精竭力地为了那个位置谋划,身居高位的同时,也只能独自寒冷。
有时候湛禛也会忍不住幻想,如果他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些,但这些念头总是一闪而逝,毕竟他清楚,平民百姓的生活未必轻松闲适,只要家中儿女多的,免不了为了家中的财产争执,虽也有那兄友弟恭的,却也只是少数。
他享尽了荣华,却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殊不知多少人羡慕他,能够诞生在帝王家。
湛禛长叹了一口气,处于他这个位置,一旦不争,那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所以他不能输,未来的皇帝必须是他,毕竟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容忍曾经的太子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没错,这会儿出现在福宝面前的,正是大晋朝那个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近四十年,且近些年总是被他那皇帝老爹训斥的可怜太子。
不等福宝答应,湛禛就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了他的问题。
“我有一个朋友,是原配嫡妻所出,从小就最得他爹看中,并且一早就想好了,让他继承家中最大的那笔财产。除了他这个儿子,他爹还有许许多多的子女,其中长子由一个早就不再承宠的妾室所生,但因为是长子,他那个兄长野心勃勃。他爹后来续娶的嫡妻又给他生了排行第六的弟弟,同样占了嫡出的便宜。排行第四的弟弟外家是他爹最器重的护卫首领,很多时候家里因为生意扩张和别的家族发生争执,都是这个护卫首领带人解决的,因此这个四弟在家里,也很被他爹看中。还有排行第九的弟弟,外公是他爹的幕僚,很多时候他爹需要请这个幕僚帮忙出谋划策,这个幕僚在他爹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难保不被鼓动更改继承家业的人选的意向。”
湛禛娓娓道来,福宝越听越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
来京中那么久,加上参加的几次宴会,她也隐隐知道了现如今京城的局势。
首先太子的身份以定,可其他皇子渐渐长成,并不是那么安分。
眼前这人口中说的行二的嫡子,正好对应上了太子殿下,他口中不受宠的妾室所出的长子,正好对应上了宫中贤妃所出的皇长子,他口中继室所出的六子,对应上了继后所出的皇六子,所谓外家是护卫首领的四弟,应该就是外家是镇国将军的四皇子而九皇子的外家是当代大儒,正好也对应上了他口中外公是幕僚的九弟。
所谓的他朋友的故事,显然只是一个幌子,这样一来,对面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已经一目了然了。
“我这个朋友从小就被教授继承家业,自来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有所懈怠,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对他满意的父亲这些年一改往日的慈祥,处处训斥于他,甚至开始扶持他的那些兄弟,似乎想要动摇他继承人的位置,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不知道夫人能否为我指点迷津?”
湛禛想着,父皇那般喜爱这个姑娘,甚至喜爱到将贴身携带的玉佩相赠,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姑娘身上存在的这种讨人喜欢的特质,一定还有什么他没有察觉到的闪光点。
这会儿的湛禛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感觉到父皇从清州回来之后父子俩原本紧张的关系稍微有所缓解,他猜测一定是在清州发生了什么,触动了父皇的内心,或许这番触动,正和眼前这个姑娘有关。
福宝听完湛禛的“故事”,开始深思起来。
那一块玉佩只在她去侯府的时候佩戴过,从侯府回来知晓了这块玉佩的来历后,她再也没有将这块玉佩挂在身上。
回想着那一天在侯府发生的一幕幕,显然只有侯府的老夫人认出了这块玉佩。
也是,毕竟是皇帝随身之物,除了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皇帝的人,谁能认得出来呢。
这样一来,将这件事透露给眼前这个皇太子的人选似乎也已经很明朗了,福宝开始思忖起眼前这个太子登基对他们单家的影响。
显然侯府已经在背地里站队,而站队的对象正是眼前这个太子,虽说侯府兴衰和福宝没有太大关系,但在一部分人看来,单家能够有今天,离不开荣信的支持。
很大程度上,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侯府站错了队,遭到将来继位的新君的贬谪,单家也绝对讨不了好。
不说会被打压吧,那些觊觎单家现如今家业的人没了顾忌,恐怕会做出一些让人心烦的小动作来,这不是福宝希望看到的。
“我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现如今的处境究竟如何,但是我相信既然他的爹爹重视了他那么多年,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了那么多年,在他身上付诸的感情,一定比他对任何孩子的付出来的多得多。人老了,都是念旧的,平日里多关心关心老人,不让让他觉得你那朋友满心满眼的只有那一份家业,父子的感情应该就能大大缓解。”
皇宫里出来的那都是人精,人家能够在死亡率最高的地方生存还游刃有余,她这个连侯府宅斗都有些吃不消的小垃圾就别想着指导人家夺嫡了。
福宝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番,将这个环境替代到她曾经那个世界很火的某个朝代九龙夺嫡的背景下,参考了一些当时网友对那倒霉太子的指导建议,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湛禛笑了笑,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福宝这番话听到心里去。
父子,皇家哪有父子,这些年父皇对他的忌惮早就让他怀疑幼年时父子相处那段温馨美好的记忆。
不过福宝的话对他来说还是有一番触动的,他忽然意识到,处在他这个位置上,真正应了那句话——不争即是争。
他已经是太子了,再争,就是皇帝,而他那些兄弟不同,上面还有他这个靶子,父皇对他们的容忍度更高,这会儿即便他们做了更过分的事,只要他反击了,恐怕在父皇心里,不讨喜的那一个依旧是他。
当然不是说他彻底放弃了打压几个野心勃勃的兄弟,而是说他要做到在他父皇看来不争不抢的模样。
这些年他被几个兄弟逼得急躁了些,恐怕就是这样,让他父皇误以为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坐上那个皇位,从而忌惮于他。
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湛禛又笑了笑,然后对着福宝额首离开。在他走后,馄饨铺子里坐着的顾客陆陆续续少了大半。
福宝终于能够安下心吃她的小馄饨了,可这会儿低下头,原本一颗颗精致可爱的小馄饨早就已经在汤水里泡烂,胀成了一碗馄饨皮粥。
这京城没法呆了!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福宝吃完了这碗泡糊的馄饨,气呼呼地在心里鞭挞着皇家这群人。
第146章 试探
荣膺作为荣信唯一的儿子,还是这些年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儿子,父子俩之间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隐瞒,相反担心儿子做出什么犯了上头忌讳的事,荣信时常会和儿子探讨朝廷官员以及皇室众人的喜好态度,这也是为了儿子今后步入官途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