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顾野和正元帝、周皇后一道用的饭。
烤肉由宫中的厨子烹制,放了好多香料,他吃起来却有些不对胃口。
还好后来他娘送来了一小盆毛血旺,那菜辣的人直跳脚,他虽不能多吃,但就着里头的野菜,算是用完了一顿饭。
饭后他本想在皇帝爹和皇后娘跟前多说说话。
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妈,他还是很乐意当个中间人,让他们联络联络感情的。
没成想饭后还没说上多大会儿话,他那素来喜欢他的皇帝爹就开始赶人了,说:“你也陪着打了半日的猎,这会子该累坏了,快去歇着吧。”
顾野刚说自己并不觉得累,正元帝却给了他一个赶人的眼神,他糊里糊涂地就被钱三思送了出来。
“殿下安心歇着吧,您的心思老奴明白。陛下和娘娘的事儿您不用操心,他们好着呢!”
留下这么一句话,钱三思又喊了陆照的奶娘来,把陆照也从营帐里抱了出来,再让其他宫人也一并退了出来。
顾野看不懂钱三思那暧昧的笑,想着他为人办事素来稳妥,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他回了自己的营帐。
小路子早就让人准备洗刷好了浴桶,准备好了热水。
顾野一回去,小路子不让其他人动手,亲自服侍他更衣沐浴。
顾野从前不习惯让丫鬟服侍,但对小路子这样的小太监,他自然不害羞,就懒洋洋地靠在浴桶上,让小路子帮他洗头。
洗着洗着,顾野快睡着了,随意问起道:“今日营地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下午晌顾野虽然出去了,但小路子这样不会武的宫人却没跟着一道去。
他们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尤其小路子那是钱三思唯一的徒弟,顾野跟前的第一太监,就算不知道他是谁,也得卖他师父和顾野这烈王的面子。
所以都不同小路子费心主动去探听,自有人上赶着把事儿往他耳边递。
小路子禀报道:“殿下前头和小殿下玩了好一会儿,小殿下吃过午饭就歇下了。皇后娘娘没有其他相熟的人,就去寻了将军夫人一道骑马……”
顾野听着,小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了笑。
他前头被顾茵劝过,已经不再纠结于她们会不会为自己吃醋这个问题了,打心眼里期盼着两个娘能相处好。
然而小路子话头一转,又道:“娘娘和夫人在小树林里遇到了那陆家的小娘子,就是和鲁国公定亲的那位。将军夫人本是没上去打招呼的,那位陆小娘子却主动过了来……”
小路子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顾野。
顾野睁开了眼,脸上的笑也退了去。
他虽年纪不大,但仪态气度学的极好,沉下脸的时候已经有一股威严气势。
小路子见了就道:“那陆家小娘子委实轻狂过了头,没有眼力见儿,不把将军夫人放在眼里,和不把殿下放在眼里无甚区别。眼下她还没当上国公夫人呢。”
小路子最后那句意有所指,顾野听了也就明白过来。
陆家和冯家虽然定了亲,但只要一天没成婚,陆家就还只是商户人家。
皇家对功勋之家可能还要忌惮一些,怕冒然出手寒了开国功臣们的心。
但对着陆家那样的,自然不用顾忌。
甚至都不用想什么法子,只要顾野去王太后或者周皇后那边念叨两句,由她们开口说那陆沅琪几句不好,那秦氏惯是个拜高踩低的,就得在银钱和名声之间反复掂量掂量。指不定就会反悔结下这门亲事。
没了鲁国公府的庇护,那陆沅琪只是个商户女,自然就没了轻狂的本钱。
顾野却摇了摇头,说不成。
“我娘说他们两家接亲是‘好事’,这桩亲事不能坏。”顾野沉吟道,“得想个别的法子。”
既不能坏了陆家和冯家的亲事,又得让那陆小娘子没脸再轻狂,小路子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便立刻止住了话头。
很快顾野沐浴完了,陆照的奶娘寻过来了,说他哭闹起来了。
顾野一边心里奇怪怎么不让周皇后哄他,一边还是过去了。
他下午晌确实累坏了,和陆照玩了一会儿后就一起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顾野醒了,轻手轻脚地从陆照屋里出来,想着时辰还早,就拐回了英国公府那边。
此时王氏和顾茵都起了,正坐在一处说话。
顾茵自顾自地喝着花茶,王氏却不像往常那样热络亲切地和她说话,而是低着头在小声地认着错,“我也是好心嘛,想着那鹿血大补,就白扔了实在可惜,所以做成了那什么血旺。没想着劲道那么大。”
武青意冲了一整夜的凉水澡,没回屋子,顾茵则因为躁热失眠了一整晚。
两人一夜过得无比煎熬,尤其是顾茵,最近生活条件好了,身子也养的比从前娇贵,一夜没睡,她眼底下一片青影,看着憔悴坏了。
王氏见了就知道自己的盘算落了空,要坏菜,连忙道歉告饶。
顾茵凉凉地道:“昨儿个那鹿血旺,可不止我和青意吃了,我还送了一些给皇后娘娘。”
王氏尴尬地笑了两声,“那……那想来吃着应该挺好。”
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劲,顾野就没再往里去,只和门口的下人比划了一下,说自己先回去了。
等回到自己营帐,小路子伺候他换衣裳,顾野便问起鹿血的作用。
小路子早就看出自己主子不同凡人,所以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糊弄他,就解释说鹿血可以壮阳益精,对成年男子是大补之物,对子嗣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