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师父呢?”
谢怀夕闻言看了眼沈祇,他没想到沈祇没告诉眉儿这些,被沈祇盯得心虚又气恼,只好道:“仙去了。”也像是为了让沈祇也不好过,加了一句:“临死之前只念着见见他的爱徒我这好师弟,谁能知道这半道儿的徒弟已经越过了我这从小养大的。”他心里知道师父最后是怎么死的,沈祇怨,他也怨。
哪怕一开始多有算计,可最后死的人是谁,只有师父。这几年沈祇与眉儿二人了无踪迹,加之顾师父心中也有愧,多有念叨,可沈祇便是这般狠心,连个信儿都没捎回来过,当初如若不是碰上三娘,他二人早不知道身死何处了。
这些弯弯绕眉儿不知晓,只愧疚的开不了口。她是不明白为何沈祇这几年为何从未不想回岙洲看看,眼下知晓谢师父没了,眉儿心中也对沈祇生了气。
阿蛮做院子里看戏似的就看着楚之桥兄妹的悲苦戏,又看怀夕哥哥和沈祇眉儿的尴尬戏,还有自己娘亲和周氏的婆子戏。她手里择菜,笑道:“怀夕哥哥你还说什么,多少年才见一回,客气点儿吧还是。”
谢怀夕不想和沈祇在这对峙似的,道了句还有事儿就走了。他如今为慕容氏当军医,过几日便要行军,也就是抽空来看看风姨罢了。他一走,沈祇身上冷意也就去了一大半。
可晚间下榻客栈眉儿说什么就是不许沈祇上床。
“闹什么?”
“你和我说,为何睡客栈,你是不是没打算把阿月送到了就要走?”
沈祇不说话。
第92章 、又回风沧山
“你和我说, 为何睡客栈,你是不是没打算把阿月送到了就要走?”
沈祇不说话。
见眉儿气得翻过身直接将身子捂了起来,沈祇也有点头疼。
“娘亲找到了, 还有父亲还有你的爹娘弟弟, 我们哪里能一直在岙洲待着。”
“那总得去山上看看师父和三娘吧。”眉儿说着就生气:“我都不明白你, 你的师父这些年也没听你提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问你你就不提。”
“你如果想去就让谢怀夕带你去。”
眉儿就更气了:“你没听阿蛮说吗?如今怀夕哥哥在军中当差, 过几日便要行军,哪里有空。”
沈祇就又不说话。
“你和我回去看看吧。还有桑娘和林伯, 当初桑娘对我那般好, 他们年岁也大了,不回去看看吗?”
沈祇眼见着眉儿翻来覆去, 又坐起身咬着嘴唇看着自己就要掉眼泪,心中叹了口气,道了句好。
第二日两人和周氏风姨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楚之桥站在阿蛮身后, 看着眉儿的面容, 直到看不见为止身子才动了动。阿月已经不是小时候不懂事的小娃娃了, 见状胳膊肘子碰了碰他:“哥, 阿蛮姐姐好像生气了。”
楚之桥摇摇头, 只闷头干活。
晚间儿阿月拿着两壶酒拉着哥哥坐在院子里说话。
“哥, 其实我也知道, 你心里想什么。”阿月给楚之桥倒了杯酒:“咱们跟之前不一样了,心里想的不能说, 你记挂着眉儿姐姐我晓得的。”
楚之桥说不出话,将面前杯子一饮而尽。
“我心里头其实也有个人。”阿月自觉年少之时不懂事儿只看着沈祇长得好便欢喜, 后来经历的事儿多了,遇到了宋大哥也明白真正的欢喜是个什么样子,可心里欢喜,自然也就不想耽误谁。她脖颈有伤手有残疾,逃亡的时候身子也坏了,哪怕宋大哥不嫌弃,可她心里嫌弃自己。“我只想他过得好我心里就开心。”
楚之桥手指沾了沾酒,在石桌上写:“我也是。”
“爹娘也没了,咱兄妹俩过就是了,多挣点银子,以后给娘亲养老。”
楚之桥知道她说的是周氏,写道:“好。”
阿蛮端着盘酱牛肉没好气的从厨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气呼呼的也喝了一口:“光喝酒多没意思,吃点肉。”
阿月就看着阿蛮笑,她喜欢阿蛮,便道:“阿蛮姐姐生气也好看。”
“有你眉儿姐姐好看?”
“你俩是不一样的好看。”
阿蛮也就笑了。反正她心里就还是嫉妒眉儿,讨厌是讨厌不起来,但就是嫉妒。
月上柳稍头,岙洲夜里不比南海,夜里风大也冷,沈祇骑着马将眉儿环在身前,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眉儿还是冷得直哆嗦。眉儿身子热不起来,而眼下还是朝着风沧山去,沈祇心里就发堵。
以往眉儿的身子康健,紫笙毒解之后愈发畏寒,温热一带有益于眉儿身子,岙洲一带却是不合适。哪怕他一直细心将养着眉儿的身子,除了畏寒不宜有孕倒也不会影响寿数,可当眉儿说起孩子之事,听着那些话,沈祇就如鲠在喉。
那是眉儿一直想过的日子。
可因了谢一和三娘,便始终有缺。
像是一命抵一命,谢一身亡,他和眉儿也不会再有孩子,是非对错,分说个不明白。
“你在想什么呢?”眉儿瓮声道。
“想你怎么年岁长了,越来越爱哭。”
“哪有,以前不哭是觉得没依靠,现在身子靠着你,心也靠着你,有你宠着我,想哭就哭了。”
“油嘴滑舌。”
眉儿知道沈祇这语气是高兴,脑袋往上钻出了点,扭头看着沈祇的下巴笑:“这像是又回到以前还在岙洲时候似的,那个时候你也骑马带着我,还老惹我生气。”
“是你脾气不好。”
“才没。”眉儿亲了亲沈祇的下巴又缩了回去:“我弟弟才叫脾气不好。”
沈祇想到苏元那小子第一次见自己就咬了自己一口,笑了:“嗯,确实。”
“元元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快十四岁了,日子过得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