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往焦婷婷的婆家走一趟!”他在路口当机立断决定调头。
向美兰却不同意:“去她家干什么?你还没被打够啊?去什么去!现在最要紧的是一鸣,咱们得赶紧去看看一鸣,看能不能治,他是个男人啊,要是不能治……”有儿子就能有孙子,如今儿子出了事,向美兰一辈子都以这个儿子为重,这会儿自然把孙子放一边了。
周正和她看法不一样,周正现在更相信孙子以后才会给他养老。
他道:“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那我一个人去,你一个去找一鸣去!”
周正还去过省城,但向美兰,那真是一辈子县城都没去过两次,即便这会儿更担心周一鸣,但她还怕自己走丢了呢,所以到底一边骂着焦琴琴一边跟着去了。
他们第一次来焦婷婷婆家,因为知道这会儿焦婷婷夫妻俩还在周家村呢,所以就先是找了人问这两天有没有看见焦婷婷家有人带孩子来,得到了否定答案,就直接去了焦婷婷婆家。这边孩子是跟爷奶在一块的,老俩口怕直接问人家不说,愣是蹲守了半天,直到下午焦婷婷夫妻俩都回来了也没看见周大宝,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而到了周一鸣所在的城市,因为有电话,倒是很顺利的见到了人。
这哪里还是他们往日那个意气风发一表人才的儿子啊,此刻周一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被子上都有血,脸色一片煞白,人也是昏睡着,看着跟没了半条命似得。
向美兰先就撑不住了,扑上去抱着周一鸣一只手就嚎啕大哭起来。
到底是疼了那么多年的亲生儿子,周正同样也心里难受,他没过去,而是转身去找医生了。
周一鸣这样的情况那真是少之又少,他的主治医生见了周正,难免的将周正彻底打量了回。送周一鸣来医院的是他实习地方的同事,出租屋的房东打电话叫的,那人也是个大嘴巴子,所以周一鸣为啥会这样,主治医生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这会儿看清楚了生养出周一鸣那样人的父亲,他就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冷冷道:“没办法,人送来的太晚了,就算想做手术缝合都不行。失血过多啊,能保住命那都是老天爷保佑,还想再多,你就是去国外也做不到!”
周家哪里能有钱去国外治,在这医院周正都心有点虚呢。
可这到底是他儿子啊!一个男人……就是古时候那些宫里的太监,那都好些都心理变态呢。他家一鸣是娶过媳妇生过孩子的,这做过男人的人以后再不能做男人了,谁都接受不了。
这可不仅仅是丢人了!
周正眼睛红着,恨不得给医生跪下:“医生,我求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就这……”
医生本来就觉得周一鸣干的事儿恶心人,连带着对周正也没什么好印象,顿时就不耐烦的摆手道:“你不是还有孙子呢吗,听说你那儿媳妇还怀着个呢!行了行了,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我这还忙着呢!”
就这么被赶出去,周正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泪。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怪儿媳妇了,要是周一鸣不乱来,他三个孙子都有了啊!
向美兰也从周一鸣同事嘴里得知了事情大概,她当然不会怪自己儿子,只怪上害了她儿子的焦琴琴了。周正到病房的时候,她骂的太狠叫周一鸣的同事都听不下去了,人家只道:“既然你们这做爸妈的都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人交给你们照顾吧!”
眼下已经确定治不好了,又没有性命危险,那还治什么呢?
儿子已经这样了,重要的是找到孙子啊!
周正就道:“咱们带一鸣回去吧,回家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再来这看看工作怎么办。”
向美兰却是不满意周正的态度,她怒气冲冲瞪着周正,道:“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一鸣都这样了,回什么回,咱们现在应该尽快把他治好!我不回,要回你一个人回,我要留下照顾一鸣,我不怕没钱给他治,我去他单位要去!我好好的儿子变成这样了,我非得去要个说法不可!”
“我不留在这!我要回家!我要立刻回家!”就在向美兰说话的当口,周一鸣醒了,他立刻激动的叫了起来,“焦琴琴呢?她是不是回家了?这个贱人,我要回家,我要弄死她!”
向美兰跟着就哭骂道:“那个贱人不见了!带着大宝,说是自己脏了要去死!她想去死怎么不早去死,偏要害了你,又害了我乖孙子!”
去死了?
周一鸣倒是不怀疑,可凭什么?
把自己害成这样,说死就去死了,她倒是想得美!
他的大好前途没了,他甚至连男人都不是了,焦琴琴这个贱人,他恨不得要把她大卸八块!他顿时激动的抓了向美兰的手:“死了吗?真死了?看见尸体了?我要回去!她是火化还是直接下葬了,她死也别想就这么死,我不把她割成一片片的,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这两天都是打了镇定剂的,这会儿镇定剂的效果没了,他一激动,抓着向美兰的手力气大到向美兰脸都疼变形了。再是心疼儿子她也受不了,一边挣扎着一边道:“她失踪了。一鸣啊你松手,你掐得妈好疼,你赶紧松手!”
“失踪了?”周一鸣突然拔高声音,愤怒的满脸阴郁,“怎么就失踪了?她对我干了这种事,你们就没把她拦下给我报仇?你们——”他一面用力掐向美兰,一面瞪向周正,“你们还是我亲爸亲妈吗?你们居然就让她走了!说,你们是不是一伙子的,你们是不是故意串通好了来害我的!”
这么怒吼完,他不客气的一把甩开向美兰,直把向美兰摔的撞在一边床角上,顿时额头一侧就被撞破流血了。向美兰到底年纪不小了,摔坐在地上头晕眼花,竟是一时都没能起得来。
周正没动,就这么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周一鸣已经怒得眼都红了,抓起一边床头柜上的茶缸子就砸过去:“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看什么看!你看什么看!那贱人把我害成这样,你就不知道把人逮住收拾了给我出口气啊!”
周正没动,任由那茶缸子打在额头,顿时额头就红了一片。
“一鸣他爸——”向美兰颤声喊道。
周一鸣转而又抓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向向美兰。
向美兰赶紧躲到一边,任那些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响声。她又是心疼又是恐惧,只能求助的看着周正慢慢在地上挪爬过去:“一鸣他爸,怎么办,这怎么办啊?”
周一鸣恶狠狠看着他们,狂躁的像是看见了焦琴琴,可因为下身实在疼痛,到底没能起来。
周正踢开向美兰,转脸就跑了出去。
向美兰哭得都绝望了:“一鸣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都现在这样了,你还有谁,你只有我和你爸了啊!你爸他……他本来就更喜欢周青柏了,你再这样,他不管你了可怎么办啊?”
周一鸣顿了下,似乎是听进去这话了,但下一瞬就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就照着向美兰砸了过去。他喝骂道:“你哭什么哭?还不都怪你!你要是把夏樱说给我做媳妇,现在我哪里会这样?我省城开了两家大饭店,手里更是有花不完的钱,我哪里还需要工作,哪里还需要去给别人伏低做小装孙子?都怪你!那么好的媳妇,你偏偏说给周青柏!”
向美兰都哭不出来了。
她千挑万选的夏樱,明明是说给周一鸣的,是周一鸣不要的啊!
然而她还没分辩呢,看着周一鸣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就把那话给咽回肚子里了,她不想被打。她觉得她现在要是说的话,一鸣能不顾自己身体跳起来打她。
周正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大步进了门,直直冲到周一鸣跟前,一针就打在了周一鸣脖颈里,然后手用力一推,针管里的药水就推进去了。周一鸣瞪大眼正想对他动手,然后动作就慢了下来,很快便软软往床上一倒,睡着了。
向美兰忙吓得爬起来:“一鸣他爸,你给他打了什么?”
周正道:“镇定剂。他现在真没法留在这了,咱们把人带回去,以后的事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