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也笑道:“老叔。”
夫妻俩笑脸迎人,被叫老叔的中年男人也高兴,呵呵笑着,道:“好,好。青柏,青柏媳妇,是回来烧纸的吗?赶紧去吧,回头太阳出来雪化了,路就不好走了。”
两人应了,在村东头就往北边的庄稼地走了,墓就在庄稼地里。
半道上迎到了曹瑞雪和陈坦,曹瑞雪怀里还抱了个小襁褓,是他们的儿子曹丹。瞧见夏樱,曹瑞雪脸上立刻绽开了笑,把孩子往陈坦怀里一塞,就过来拉夏樱:“樱樱,你们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我都不知道!”
“前两天才回,这不还没来得及嘛。”夏樱说道,有些眼热的凑过去看曹丹,“这么冷的天,怎么就把孩子抱出来了啊?你也是心大,不怕冻着了!”
曹瑞雪生曹丹早产了半个多月,因此这会儿的曹丹已经三个半月了,虽然吃的白白胖胖很健康的模样,但这样冷的天把孩子抱出来,还是大大意了。
曹瑞雪却不在意的模样,把襁褓掀开一角叫夏樱看的仔细点:“没事儿,这孩子虎着呢。而且这襁褓厚实,冻不着,我是来叫陈坦的,等下要去陈家村。”
夏樱就明白了,这是要去陈家村过年。
陈坦虽然是入赘的,但他算是把曹家彻底撑起来了,因此虽然孩子姓曹,但在曹家陈坦却还是很有几分地位的。所以今年过年,曹爸爸曹妈妈就硬是撵了他们去陈家村过年了。
夏樱看了两眼孩子,就催道:“那行,你们赶紧去。等过完年空了咱们一道说话,我差不多要初十才会走呢。”
两边这样分开,夏樱不由就有些愣神。
曹瑞雪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她比曹瑞雪结婚还早半年呢,可她依然没动静。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夏樱知道不能再拖了,不能因为担心害怕就不去检查,不然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呢。
要是身体有问题,早点去检查了,也好早点治好。
两人先去给周青柏爷爷奶奶烧纸,到了那儿才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正是周正和周一鸣。两人都穿着往年的旧棉衣,纸钱在烧着,两人就缩在边上看着,直到听见脚步声才转头看过来。
夏樱和周青柏没故意把自己弄出穷酸狼狈样,辛苦做生意赚了钱,两人过年就都买了新衣服。不过今儿身上这呢子大衣太贵重,他们也舍不得。这还是张静把在省城干活夏樱硬给她开的工资全拿出来了,又从夏维新那拿了几个月的工资,凑到一块才给两人买的这新衣服。
这是张静的心意,两人自然穿了。
但这样的一身衣服,在这年代的周家村,那真的是“富贵逼人”了。周正只觉得他们穿的又气派又好看,但周一鸣却恨得咬断后槽牙,他在外地读大专一年半了,可是清楚的知道,即便在外面大城市,也很多人穿不起这样的大衣。
“爸。”夏樱没吱声,周青柏叫了声爸。
但也仅此而已,不等周正回答,他就上前把买好的纸钱放好点着了火。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纸钱烧成灰烬,便转头拉了夏樱走。
“青柏……”周正却叫住他,“青柏,夏樱,这过年团圆饭,就在家一起吃吧。去年都没在一起,今年总得在一起了吧?”
不用夏樱开口,周青柏就道:“不了,我们在镇上过年。”
周正不高兴,但如今对着周青柏他可不敢说狠话,仍然用商量的口吻道:“去年不是就在镇上吗?一家一年,今年也总该轮到在家里了。”
不等周青柏开口,周一鸣就阴阳怪气的道:“人家看不上,你非留个什么劲的!你不嫌烦,人家还嫌烦呢!”
第95章
“周一鸣,你瞎说什么胡话呢?!”周正气得连名带姓叫周一鸣。
周一鸣冷哼道:“怎么是胡话了?不信你问,你问他愿不愿意回家过年!”
周正气得脸色涨红,转头看向周青柏和夏樱,眼底就带上了殷殷期盼。
周青柏笑了笑,道:“不愿意。家里有个我讨厌的东西在,回去了我怕吃不下饭。爸,你要是想叫我回去,那就把讨厌的东西赶走。”
周正对周一鸣的确有不满了,对周青柏也的确想重修旧好,然而为了周青柏赶走周一鸣,这是不用多想就不可能答应的事。不管怎样,周一鸣到底是他供出来的大专生,毕业了分配工作,他也有底气叫周一鸣养活。可周青柏,高中他没供,复读他没出钱没帮着找人,那边基本都是夏樱二叔……哦,现在是爸妈了,都是夏樱爸妈出的力,以后周青柏出息了,他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老爷子,人夏家肯定也要享这个福的。
所以,他不能为了周青柏,而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周一鸣赶走。
他的沉默就是答案,周青柏呵地笑了两声,拉着夏樱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正又着急又无奈,最后气得转身,一巴掌拍在了周一鸣的脑袋上:“上个坟,你胡咧咧胡咧咧个啥的!”
周一鸣被拍的头一嗡,气得简直想把周正掀翻。
然而不能,他还靠周正供读大学呢,因此只能咬着牙转身就走。
给周青柏亲生妈妈上完坟,夏樱和周青柏就往夏家村去了,走到夏家村村头,看见了等在那的夏维新,夏桃以及夏宏康。严丽容和张静都没来,论理夏樱这个出嫁女也不需要来的,但这是认回她后过的第一个年,夏维新得把这事儿告诉夏樱早已过世的爷爷奶奶。
一行人进了村子也没去看夏维明,直接就往墓地去了。
等到了墓地的时候,却看见夏维明已经等在那了。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夏维明就跟换了个人似得,从后看过去人瘦的几乎只有以前的一半。似乎是行动不太方便,即便拄了拐棍,站在那也摇摇晃晃的。
而听见动静转头,脸更是瘦的快脱形,两边颧骨高的像随时能戳出来。
“呵呵……”睁着凹陷的眼睛,他朝这边几人露了个笑。
这副模样原本是很吓人的,然而在夏维新夏樱夏桃甚至是夏宏康眼里,却只有厌恶。真不知道夏维明是怎样的一个心理,他居然还有脸来众人面前,更甚至是还露出这样的笑。
没人搭理他。
夏维新在前,将买的一大堆黄纸放到墓边,便拿了火柴要点。
天儿虽冷,但好歹没风,他一划拉火苗就窜了起来。只才朝黄纸下一搁,还没点着呢,就有一跟拐棍伸过来,胡乱的戳着黄纸。力度之大,打在夏维新手上时生疼。
夏维新怒得转头:“夏维明,你干什么?!”
夏维明阴阳怪气的道:“呵呵,夏维新,你还有脸来祭拜爸妈?你烧的这黄纸,就算爸妈拿到手了,那也不敢用!你这个人,对你恩重如山的大哥你都能恨不得弄死,你就是个畜生,是个禽兽!你这样的人祭拜爸妈,那也是叫爸妈在底下不得安宁!”
这就是个至始至终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神经病。
他干什么别人都该原谅,别人不原谅,那就是别人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