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娣睁开眼,外面下雨了,雨点撞击玻璃的声音滴滴拉拉,世界反而显得很安静。
眼皮那么沉但颅内神经却撕扯着疼,耳里长鸣不停,人做了那么长的梦,却什么也不记得,滞顿的大脑持续麻木,分不清痛感和欢愉。
男人说,她可能得了痴呆症,可九娣不信。
是她吃的饭里掺了那种刺激大脑的酒剂吧,否则怎么解释她在男人身下总是淫浪承欢,九娣一伸手,打翻了餐盘,房间里咣当一声响,塑料杯子和盘子都摔在地板上,食物和水洒了一地。
灯亮了,屏幕也亮了,头顶的监视器也活动了一下“眼睛”。
新闻开始持续播报——
今天是人民日,全国上下如火如荼地庆祝新政府的第一次庆典活动,人民广场临时搭了个塔楼,几个小时以后,元首将在这里登高演讲,鲜花团簇,广场中央喷泉如瀑,激昂欢快的音乐也响彻广场。
媒体正在进行实时采访,底下观礼的群众们表示拥护现在的健康检查和dna扫码来监督每个人的交配安全,同时也有人表示生殖器锁的“朝锁夕放”造成了不少安全隐患,有些自由党暴徒会在夜里袭击单身女性,还有不遵守交配规则的男女在晚上随处交配,造成试听污染,所以更期待新元首宣布的新政策会严厉打击这些犯罪犯规的行为。
“政府就该加大管控力度,把这些不守规则不守法律的人都给阉了!管他男女!”
“现在学校里也是,男孩子一到晚上夜里就手淫,影响别人休息不说自己也染上了恶习!这个事教育部必须控制啦!”
……
九娣看着画面里的学生,想起自己的孩子现在也该那么大了,也像他们,穿着统一的天蓝校服,坐在教室里念书吧?念的是什么呢?还是以前那些科目吗?
可是,他终会长大,也会手淫,也会被戴上生殖器锁,然后学会劳作和去交配场交配,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走向何处,更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不会记得他的生命底下又有多少生命无声消失,在历史里没有,在未来里更不会有。
门轻响,男人的脚步虽轻但神经脆弱的人还是可以轻易辨出,今日的他显得有些急躁。
九娣的手伸进枕头底下,在里面牢牢握紧一把精致的军刀——那正是昨晚男人外衣内兜里滑落的器物。
丢了东西怎么可能不来找呢?
可偏偏那东西不是别的,是一把漂亮的刀。
九娣忽然就扯开嘴角笑了。
下一秒,下一刻,一扇门打开命运的反转。
同一栋楼的另一侧,海娜老师跟一帮业界精英们坐在一间会议室里,说是一起讨论新政策,但大家坐定后,只有一个打扮成秘书一样的女人进来点了一下人名,便关上门走了,此后,再也没人进来过。
大家一开始还坐在圆桌旁维持礼貌的寒暄,接着,有人要去厕所但却发现敲门门不开,唤人人不来。
这下所有人都炸了锅:“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太不尊重知识分子了吧!”
“对呀,不是说精英吗?新政府就这么对付精英的吗?”
海娜一直不语,对面坐着的也是个女教师,有些神经质地一直啃指甲:“你们不要吵了!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历史学家转过头来说:“你什么意思?我们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
“当然是他们,我是说……我们也有,刚才那女的点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我以前在新社区教自由党学生文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