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坐稳管事的位置,不知道每天有多少的勾心斗角呢,比之那些大家族之间的你踩我踏也不差什么了。”
“要不是为了家里能多些收入,为了保护家人不受欺负,为了在主家面前有话语权,谁耐烦跟他们斗来斗去的呀。”
“您也知道我是家生子,想要出府那是难上加难,就算是主家遭逢喜事,恩典下人出府,也很少有我们家生子的份儿,主家更愿意放那些半路买回的人。”
“我实在没想到会遇上您,倒是我的福分了,工钱比府里还多,让我当管事就真的放权,不会让我束手束脚,做的好还有……奖金。”
奖金这个词儿,对于诸娘子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不过她现在知道,那就是多给钱的意思,谁还会嫌钱多呀。
“我就想着啊,如果可以,我就求您一回,有您出面,把我们一家子放出府来应该是没问题的,老夫人肯定会给您这个面子。”
“我喜欢您这儿平平静静的日子,不用每天争啊斗啊的,只要做好手里的差事,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而一旦出了府,我们家也就不再是奴籍,我那两个小子也能念书认字考秀才了。”
“我倒也不是盼着他们多出息,只是靖国侯府再好,窝在那儿也是一辈子的奴才,见了谁都要跪,脊梁骨都是弯的。”
“就算出了府门办差,也只能跟那些最底层的老百姓耀武扬威,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些虚招子,人家让你看的是你的主子,不是你。”
没想到诸娘子还能有这份见识,两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丁小白已经半点疑惑也没有了。
“你能这么想,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既然你下了决心留,那我可就再也不会放你走啦,你要想清楚噢?”
诸娘子忙点头,“只要丁姑娘不撵我,我就替丁姑娘做一辈子事儿,您要我签卖身契也成的,只要能让我家两小子是自由身就行。”
丁小白连忙摆手,“你都说想要自由了,我哪还能签个卖身契圈着你,那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雇工合同还是要签的,我不占你的便宜,你也别让我吃亏,就先签五年的吧,等到了时候你还想留,咱们再接着签。”
“说实话,你能帮我管五年作坊,我已经很开心了,起码这五年我不用为作坊的管理操太多的心,你做五年我就能轻省五年。”
诸娘子眼睛亮了亮,“丁姑娘就这么相信我?”就看见丁小白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信你。”
诸娘子亮亮的眼睛里,泛起更亮的一起光泽,那是泛起的眼泪,“丁姑娘,咱们直接签十年吧……”
见丁小白要说话,她赶紧抬手阻止,“您先别拒绝,听我说,签十年合约不是您占便宜,占便宜的是我。”
“您想啊,离了您这里,我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如果没人再请我做事,我可就只能吃自己了,十年的期限,对我也是一个保障。”
“有了这十年,我好歹能攒下一份防老银子,两儿子读书、娶媳妇儿的钱也差不多了,我也就再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到了那时候,您要是还愿意用我,那我就继续给您当教习,管作坊,干到干不动了再回家躺着去。”
丁小白皱了皱鼻子,鼻子酸得快要掉下眼泪来,她把诸娘子的手抓得更紧,“你要是能在我这儿干到干不动了,哪能让回家躺着去,我给你和姨夫养老。”
诸娘子伸手把丁小白抱进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别人都只看到她一家在侯府的风光,哪有人能真正理解她心里的苦楚和无奈。
大概是因为从小被侯府送出去教导,会识字能念书,她心里的想法就比别人多,就跟那些得过且过的下人们不一样了。
这些想法她却不敢跟别人说,怕别人骂她好高骛远,骂她贪心不足,骂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在丈夫能理解她,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谢谢你,丁姑娘,不管将来如何,有您这句话,我知足了,我天生的一个奴才秧子,还求什么呢。”
丁小白从诸娘子的怀里挣出来,伸手拍了她一下,不满地道,“刚刚说你有想法,怎么这么一会儿又回去了?”
“啥叫天生的奴才秧子啊,既然有心那就不能信命,咱马上可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