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弛骏嘴里轻轻吐出的这一句,立马把镇长吓得半死,趴在地上就‘砰砰’地磕起了头,他可是刚把自己想夺权的锅甩干净。
孙弛骏却不理他,抚了下袖口,懒懒地道,“本公子想请问镇长大人一句,你自己是个什么官职呢?他又是个什么职位?”
磕得脑袋发晕的镇长,又再被吓了一哆嗦,他还哪敢承认自己是个什么官职啊,连忙伸手朝里正一指。
“大胆刁民,本镇长也只是代朝廷打理镇上的琐事,尚没有一官半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胡说。”
说完朝旁边一摆手,“来人呀,如此诋毁公堂……噢,不对,如此嘲弄本官……不是,不是……”
镇长已经完全乱了章法,说啥错啥,重重地喘了两口长气,才算是把口条理顺了过来,
“这人胆敢在本镇长办公的地方胡言乱语,给我打十棍杀威棒以示惩戒,让他长长记性,看还敢不敢再胡乱攀咬。”
两个长随立刻抢上前,半句话也没有,一左一右就把棍子抡开了打,这一次自然是没有半点虚的,打得那叫一个实诚。
只两棍子下去,里正的哀嚎就惨绝人寰了,他家大儿子再也忍不住,抢上前来,爬到爹爹的身上。
“镇长大人,我爹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么重的棍子,要打就打我吧,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说话的工夫,他已经替自家爹爹挨了几棍,臀部的衣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洇开了一片血迹。
四周围观的村民们,此时也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到底是一个村子出来的,里正平日待他们也算和气,难免就有些看不过去了。
跪在一旁的吴家三口,早已经被这阵势给吓傻了,特别是东子爹的袍襟上,还被溅上了几滴血,更是吓得不成样子。
他们是想打赢官司,不让自家女儿受委屈,可也没想着要置里正于死地呀,都是些善良憨厚的乡下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吴东在没有接到丁小白的暗示之前,就已经抢先迈上前一步,先是给孙弛骏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又朝镇长拱了拱手。
“镇长大人,还请免了对里正的责罚,我家这趟来镇上,不求别的,只想让妹妹平平安安的就好,请镇长大人公平直断。”
在吴东站出来的时候,两个长随就住了手,等着自家老爷接下来的命令,趁着这个空档,里正的大儿子爬起了身。
他没想到吴东能为自家爹爹求情,之前的事情确实是自家的不对,爹爹确实是仗势欺人了,强硬得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有点看不过去。
“谢谢东子,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只有你为我爹求情,求亲的事都是我家的不对,我家不该逼迫你家小妹,我替爹爹给你们全家赔礼了。”
他跟东子一直处得挺好,心里也是有点喜欢东子妹妹的,还曾想着等小香再长大些,就让爹娘去帮自己求亲。
哪知道爹娘倒是去吴家求亲了,却不是为了自己,别说吴家人了,就算是他这个当哥哥,也觉得聪明可爱的小香如果嫁给了弟弟,那可是天大的委屈。
现在还闹到了这个地步,别说让小香给自己当媳妇儿了,她不仇恨自己一辈子都是好的,他都不敢往小香跪着的方向瞄一眼,亏心呐。
对着东子一揖到底,他的感谢诚心诚意,脑袋几乎贴到了地面上,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更想表达的,是无边的愧疚,还有对爹娘深深的失望。
好半天,他才直起了身,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明显是抻着了屁股上的伤,那三、四棍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又再转回头,给镇长大人深施了一礼,“镇长大人,我爹是求娶之心太切,才把事情办糟了,自己做错了事不说,还给大人添了麻烦,求大人原谅。”
不常说这些场面上的话,一向老实憨厚的里正长子,一段话说得磕磕绊绊,但总算是把意识说清楚了。
镇长也不想让手下的里正怨恨自己,如果帮顺便帮他说句也没什么,若是能让他感激自己,以后的孝敬银子肯定不能少了。
偷瞄了孙公子一眼,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镇长遂直了直腰板,拿了个义正言辞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