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屋地上,沙土、条石、青砖、熬好的糯米水,都已经分片摆好,工具也都堆在了墙角,等着随时取用。
秦龙飞的行动力是真不错,手下的人也得用,令行禁止,有手段也有魄力,此人着实不容小觑。
丁小白指导着工人和泥沙,主要是比例要适当,她前世里研究过炭窑,所以这些程序对于她来说不陌生。
“泥沙掺上糯米水要多翻搅一会,黏合的效果才会更好,一个是为了安全,一个是为了密封效果。”
丁小白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这话当然是对张东泽张管事说的,她怕工人觉得自己事儿多,胡乱应付。
当然,这是丁小白多虑了,她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张东泽就会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没人敢敷衍,由此也可见秦龙飞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那你们先忙着,我趁这工夫去外面寻一处建窑的地方,叔伯们下点力,辛苦了。”
和泥沙的工人们齐声应着,丁小白就出了屋子,选址这事儿没什么难的,所以她才没有让秦龙飞事先准备。
“就是这块地吧,把上面的明火挪走。”丁小白选了炭场里一块正在烧着木料的最大一处炭堆。
“丁姑娘相中了这块地啊,早知道我昨天就让他们把地空出来了,也省得今天现挪,倒是耽误工夫了。”
张管事,一边喊人过来把明火挪走,一边跟丁小白道歉,觉得自己是没有提前做好工作,同时也暗暗可惜,这样一挪地儿,这批炭的出产恐怕又要低了好多。
“张伯伯,这事儿可不怪您,是我故意没说的,只有上面一直烧着明火,下面的地才不会是冻的,挖起地基来才会容易些。”
“您要是真让人昨晚就挪了地方,我选的地方就不会是这一块了,怎么也是得麻烦这一回的。”
让丁小白这么一说,张东泽才算是明白了,合着小姑娘是故意的,立马诚恳地一抱拳,“还是丁姑娘聪明,小人倒是忘了冬天冻土这回事儿了,真是愚钝。”
丁小白摆了摆手,“术业有专攻,第一次参与砌窑,有些事情想不到很正常,我也不过是占了之前挖过窑的便宜而已。”
简单地解释了几句,丁小白也没跟张管事再多客气,拿起根树枝,按照自己心里的设计画了一个范围。
“照着我画的形状,挨着边缘开始挖地基吧,越快越好,天太冷了,趁着土地还没冻上。”
窑场里除了炭多就是工人多,挖个地基自然不是难事,又是丁小白划好了区域的,照着做就是,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工夫,偌大一个地基就挖好了。
接下来起地基这样的事情,可就用不着丁小白了,那是真正的术业有专攻,懂泥瓦的工人才是主力。
到于那些泥啊、砖啊、石头的,这时候就显出好处来了,好多工人为之前的胡猜红了脸,都悄悄地赞叹起了丁姑娘的巧思。
之前把这些粗沉之物折腾到屋子里,任谁看都是多此一举,石头、砖头的又不怕冻,自然很是遭到了一些人的抱怨。
可到了用的时候,方才明白此举的好处,因为没在室外冻过,不会沾水成冰,很容易就被糯米浆泥沙黏住,砌起来真是省了不少的事儿。
以前也偶尔有在冬日里盖房的,每砌一块砖石,都要用开水淋过了才行,比起只是把它们折腾进屋子里堆着,简直是麻烦太多了。
丁小白可不知道那些工人已经从抱怨转变成了感激,趁着工人起地基的工夫,她抓紧时间跟砌窑的师傅讲解了盖炭窑的一些特殊要求。
比如烟囱开在哪,不需冒烟的时候如何封闭,在哪里开窗用来测试温度最合适等等,这时候没有温度计,只能人工测试温度,小窗的位置可就相当重要了。
秦龙飞请的几位师傅都是成手,丁小白的要求又不是特别难,自然是一听就懂,再加上人手足够,很快的,半上午的工夫,一座炭窑就初具规模了。
见秦龙飞过来视察成果,丁小白就出声叮嘱他,“秦东家,让工人在四周点些火堆,别吝着烧柴,现在需要温度。”
“也不用连着片烧,隔几步点一处明火堆就成,目的是让炭窑尽快干燥成型,大冷天儿的别给冻住就好。”
不用泥瓦匠指点,只要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冬天不起房子,原因就是抹砖的泥沙等不到自然风干就会被冻住。
等到开春后天气转暖,冻住的泥沙会被迫解冻,从而皴裂出大小不一的口子,这些裂口会透风不说,承重也有可能出问题,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