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丁小白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摊开了双手,“我家的窑没了,砸烂了,我没办法教你们了。”
立刻又有别的乡亲跟着追问,“砸了就再重新建一个呗,说了教我们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没说话的乡亲们,也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丁小白,似乎都在等着她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里正抚了抚额头,心里那点为村民谋福利的心思,淡到了天边儿去,这样的乡亲,别说是丁小白了,他也是看不上的。
“这话你们还真好意思说?你们谁家有了赚钱的门道,恐怕也不会摊开来给大家伙说吧?人三锁家有那个心,那是大善,是心疼大伙儿,可你们呢……”
后赶来的三奶奶和王大娘几个人,这时候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看到村民们这边想得好处,那边又装好人的丑陋模样,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三奶奶抢着站了出来,“重建一个窑干嘛?建起来再等着被人卖么,真当三锁一家是傻子呢?”
王大娘接口道,“建了让别人捞好处啊,多明显的事儿,可不就是把三锁一家当傻子么,踩了人家卖好,还想人家教手艺,亏不亏心呐?”
听到这话,有些乡亲抹不下脸儿了,“又不是我们一家得好处,全村的人都得,是大家的福利,我们惦记些怎么了?”
陈嫂子一张脸涨得紫红,臊得不行,忍不住上前一步骂道,“你们凭什么惦记呀?二丫家是欠你们了还是咋的?”
“凭什么他们一家被欺负了,你们不光看热闹,还替欺负她的人说话,回过头又要他们一家分你们好处,脸呢?”
被骂了的乡亲们,一大半也都是红了脸,心虚得很,可到底还是不甘心,眼瞅着到手的好处就这么飞了,凭什么呀?
就又有人梗着脖子站出来,“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惦记,以为这时候说好话,二丫头就能把炭窑的秘密偷偷告诉你了?做梦吧。”
“有里正在,炭窑的手艺就是大家伙儿的,谁也甭想独吞了去,就是三锁家自已想保密,那也是不成的。”
丁小白给气乐了,“合着我家糊口的手艺,还非得上赶着教给你们?不教还不行了?这是哪家的规矩?”
“就算是磕头拜师,手艺都不见得能学全,师傅还要留一手保命呢,我们家凭什么就得白教给你们啊?”
“真想问一句,你们家里的银钱,我若是开口就要,你肯给吗?手艺就是银钱,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她的话音一落,里正跟着接上了,“丁家的炭窑自然是丁家的,就算有我这个里正在,也不能抢了人家的窑说是村里的。”
“我要真那么做了,跟丁家这两兄弟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他们赚了好处归了自已,我赚了好处平分给了乡亲们罢了。”
“都是抢了人家的东西,只不过我没攥在自已手里而已,本质上没什么不一样的,说实话,我真没那个脸。”
“都散了吧,各回各家。”里正心情萧索地摆了摆手,眼前的这些乡亲,让他看了心烦。
转头看向丁三锁,“三锁,这次是叔儿对不住你,没把事情处理明白,白费了你们一家的心意。”
丁三锁其实还糊涂着呢,他并不知道大女儿之前把炭窑的事情交待给了里正叔,这时候也只能懵懵懂懂地跟里正客气地说着‘没关系’,就带着女儿回家了。
正忙着做靴子的李小禾,舍不得工夫去看热闹,所以一个人留在家里闷头做活,没想到丈夫和女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村里出啥事儿了,里正把大家伙儿都叫到祠堂去了。”李小禾没放下针线,抬起好奇地问,她还不知道村里开会跟自家有关系呢。
丁三锁拿过媳妇儿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也顾不得孩子们都在屋呢,把媳妇儿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
“小禾,这次我是真的放下了,我也不是那没脸没皮不长心的人,他们一再的伤我,这次算是到头儿了。”
说着话就有点哽咽,强压着情绪,把祠堂那边发生的事情,都跟媳妇儿学了一遍,半点没瞒着。
李小禾算是听明白了,明明是大哥和四弟觊觎自家的炭窑,婆婆为了救他们,反倒把自家男人说成是狼心狗肺的,真是欺人太甚了。
还有村里的乡亲们,闺女想把炭窑的手艺交出来,自然是想让乡亲们的日子都好过一点儿,可没拿到好处就上脚踩,真当他们一家是任人拿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