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情绪显而易见的有些低落,夏目抬起眼来与他对视,半晌,微微笑起来。
“蓝,不必撒娇了,想要我帮忙的话可以直说啊。”
话音刚落,一个浪头打来,夏目顶着湿淋淋的短发苦笑,被揭穿的人鱼明显恼羞成怒了。
“反正我再也受不了那个蠢货了!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我,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是个人都知道!只不过是个人类女人而已,不知道谁给了她自信!”
他把夏目抱起来,看着他湿淋淋的头发又有些懊恼,夏目安抚的默默他的发顶,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反正一见人鱼就必定一身湿,他早就习惯了。
蓝所创作的乐曲,基本上都是他来填词的,署上夏的名字。他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作品制作mv还有什么瑕疵,于是答应下来,问了一句,“是哪首歌?”
人鱼眼里满含喜悦,心情甚好的歪了歪头,“是《迷航》。”
夏目略微一怔。
《迷航》与其说是一首歌,不如说是一个故事。百无聊赖的海神拨动自己的宝珠,让时光回溯到一千年前,在时间的夹缝中遇到了失落于此的幽灵船,一起在无边的大海上冒险,深深爱上了孤独却始终微笑的船长,所以最后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时代时,痛苦的不能自已。
这里的船长本来设定为一位女姓。
可是蓝觉得这不对,人类根本演绎不出那种哀伤的优雅,一个,一艘船,逆流与岁月洪流中的孤独与寂寞,还有那近乎无暇的灵魂,不是人类能够理解或者拥有的。写作这首歌曲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身影,分明就是——
拥有温暖瞳孔的天狐。
☆、第185章 处理
在拍摄mv之前,先要处理的是那个剽窃者,在意大利这个黑手党势力蓬勃发展的地方,秘密逮捕一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刚何况是身为顶尖幻术师的蝮蛇亲自出手,轻易就编织出了一个旖旎的梦境,诱的本就心怀贪念的剽窃者一头扎进网中,像被束缚的飞蛾一样垂死挣扎。
“你们这是非法监禁!我会报警的!”他色厉内荏的喊道,“我是本次国际音乐节的夺冠热门!你们凭什么扣下我的参赛曲目!凭什么抓捕我!我……”
“闭——嘴——”幻术师点燃了雾之炎,地面开裂,泻出沸腾的熔岩,肌体产生被烧灼的疼痛,身为普通人类,他在这几天见识到了所有违背常理的近乎魔幻的事物,顿时恐惧的闭上嘴。其实也不是不心虚的,他口口声声说的“他的参赛曲目”,来源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实在是太想成名了,他的年龄不小了,古典音乐圈格调又是如此之高,暗地里奉承了葛瑞特不知道多少次,次次都被冷眼相对,他的弟子恰在此时展露出了绝佳的天赋,令他妒忌万分。
如果……这份天赋是他的……不!就是他的!
所以他拿来了,所以他参赛了,所以他……现在跪在这里,跪在他无法反抗的强权面前,惶恐的等待最后的宣判。
“中村雅正,在下希望你能保持这样的缄默,不然的话,说不出话其实挺适合你的。”作为被特殊培养出来的幻术师,蝮蛇本就没有什么怜悯的观念,淡淡的警告一声,他从椅子上起身,身后的两个属下上前,一左一右押解着中村雅正。
有人嗤笑一声,随手把玩着小巧的三叉戟,头顶的凤梨叶子很是招摇。
“kufufu,真是多此一举,直接杀掉不是更好?”
“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就不是夏目了。”
“统领着黑手党的势力,心性为免太过仁慈,当时也是这样,”六道骸顿了顿,想到那天魔术师分会趾高气扬的接待员,轻声补充了后半句,“无所谓的仁慈,他就不怕被报复吗?”
玫瑰瞳色的幻术师放慢了脚步,等到六道骸与他并行时,面无表情地赏了他一个爆栗。
熊孩子!敢在脑残粉面前吐槽他偶像!找打!
斜眼看着六道骸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幻术师又伸手揉乱了荡漾的凤梨发型,“先别把话说的太满,也许将来,你会看上一个更温和的boss也说不定。”
“不可能!”到底还年少,六道骸一口咬定绝不会承认那样的boss,虽然他被及时援救出来,从小在圣堂长大,对于黑手党没有太多的仇视,可也是信奉强者为王,不择一切手段的标榜权威这样的做法。在他看来,夏目未免太过温和,没有首领的那种杀伐果敢之气……大概。
心有戚戚的回想起那个几乎是瞬间就变得破破烂烂的大厅,他明智地闭上了嘴。
好吧他承认,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中村雅正被押解着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目光所及,无一处不是精美奢华,鎏金的浮雕,大块的宝石在壁画间闪闪发光。这里的氛围庄严又典雅,让人连贪婪之心都不敢升起,走在这走廊之中,他感到令脊背发寒的冷意。
走廊尽头是一面显得格外华美的合页门,幻术师轻轻叩响门扉,停顿一会儿后推门而入——
大片暖色的阳光洒进走廊,空气里似乎还有各种花草的芬芳,虽然天气已经回暖,却还没有到百花盛放的季节,这些稀贵的花草被养在玻璃温室里,温室与办公室相连接,只隔着一扇落地门,阳光肆无忌惮地透入,抚摸一本本精装书的书脊,轻快的从一本奔向下一本。此时落地门已经打开,清浅的花草的气息充塞室内,本来专注于国际象棋的少年微微抬头,阳光沉溺在他眸中,形成金杏色的光影。
地狱到天堂,仅仅隔着这么一扇门。
中村雅正被带到了这暖融融的房间里,中央空调持续供着暖,冻僵的身体也渐渐柔软下来,他大着胆子勾动了手指,小幅度的活动,突然听到藤椅狠狠摩擦地毯的声音,一抬头,莫大的惊恐出现在他眼中。
“怎么——怎么是你!”
刚刚回暖的血液立刻又被冻结,他哆嗦着嘴唇,死死注视着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那支乐曲的真正主人,他才华横溢的弟子。
往日灿烂的微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四之宫那月脸上,他绷着一张脸,无数质问徘徊在心中,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他看着自己昔日尊敬的老师,眼神痛苦又失望,徒劳的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又能……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偶然看到国际音乐大赛的官方网站,他恐怕还一直蒙在鼓里,只当自己的老师为了追求更纯粹的音乐去了国外,送别的时候还狠狠哭了一场,现在想来,真是可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葛瑞特看向自己老师的眼神会是那样的不耐,音乐家之间是有模糊的感应的,葛瑞特显然未曾在老师身上寻找到音乐家里应拥有的纯粹与清澈,一样望去只看到了物欲和污浊。
“那月,”夏目敲了敲棋子,纯净的水晶投下七彩的光晕,微笑着提议,“先结束这一局吧。”
坐在一旁长沙发上的葛瑞特也点头道,“那月,先下棋吧。”
四之宫那月坐回原处,渐渐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棋盘上。蝮蛇最为明白夏目的心思,挥手让属下退下,拉了一张藤椅坐在夏目身边,低头研究棋局。六道骸嘴角抽搐,三叉戟光华一闪,曼妙轻灵的莲花将中村雅正团团围绕,柔软的枝蔓上密布利刺,中村雅正一头冷汗,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不多时就觉得全身酸痛。
这局棋下的格外漫长,夏目有意无意的卡着节奏,足足大半个小时才结束,中村雅正本以为众人的视线要落到他身上了,却不想,落地钟敲响了四下,清越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立刻就有着装正式的女仆推着餐车进来,细致又不失温柔的撤去了棋盘,铺好手工刺绣的桌巾,将餐车上名目众多的用具摆放到圆桌上。
其中最夺人眼球的是盛着茶点的三层瓷盘,下层是培根蛋黄酱三明治,中层别出心裁的簇拥着圆滚滚的日式和果子,上层是几块慕斯和水果塔,食物的香气洋溢在空气中,让人食指大动。
夏目在英国呆了几年,下午茶已经成为某种习惯,他亲自给客人斟上伯爵红茶以表尊敬,眼梢略过已经摇摇欲坠的中村雅正,视若无睹,整好以暇的端着茶杯啜饮,神情不骄不躁,像是完全把正事忘在脑后一样。
这就是心理战术了,他在等四之宫那月整理好思路,也在等中村雅正再也支撑不住。将将一壶茶的功夫,四之宫那月本来有些安定不下来的神情宁静了,他现在心情很平静,再看看让自己无比悲伤失望的老师,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痛心。
最起码,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他的曲子据说被中途拦截,剽窃者也已经落网,他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那月,需要与他单独谈谈吗?”夏目问道,“如果你有那个要求的话……”
“不……”四之宫那月低下头,柔软的微卷的发贴在脸颊边,再抬起头时眼里满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