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王率先回应,抱起一个酒坛拍开封泥,口出豪言。
“仁君固然高洁,暴君亦有英烈,为王之心仍在,热血常将沸腾……今日便于此战争间隙,畅谈王道,举杯痛饮,岂不是人生的幸事?!”
“如此,当真是幸事!”saber秀丽的面容严肃,霜花般凛冽,而此时冰雪初融,她唇畔露出一丝淡笑,“征服王,请予我一杯酒!”
征服王大笑,看向夏目,“这你得问千叶讨要了,这等的好东西,纵然余征伐世界,也未曾得到过点滴,不料身为英灵,竟有了此等好运。”
夏目大方得很,浅樱之里不知多少年积累,屯下的好东西花用不尽,又怎么会顾惜这几坛酒?索性又拿出几坛,坐在后面的韦伯眼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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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坐拥世间一切宝物的英雄王也起了兴趣,圣杯战争无聊得很,跟几位伟大的王者畅谈也是他心中期待的,于是从宝库中取出金杯,宝石装饰,耀目非凡。
“既有好酒,本王也不会吝惜上好的酒器!尽情享用王的恩赐吧!”
rider手持金杯,将坛中的酒液倾倒进去,酒液澄清透明,透光会有微微的斑斓,可几乎是一个眨眼间,一抹淡红从酒杯底部泛起,渐渐转为烈火般的赤红,配着耀眼的金器,波光荡漾间,似乎能烧灼人的灵魂。
这红色犹如战旗又犹如烈火,有幻影从酒中浮现,面目朦胧的王者身形雄壮,跨着强健的战马纵横驰骋,黄埃漫天,王站在自己无双的军队前,手中的短剑被太阳的光芒耀花,叩问着苍穹——
“余将去往尽头之海,余将以铁蹄践踏世界的版图!!!”王者高声嘶吼。
“然也!然也!然也!”他的士兵大声应和。
军队洪流一样席卷而去,只留满地黄沙,酒中幻影沉淀,rider朗声大笑,一口饮尽火焰般的美酒,最后直接抛下金杯,抡坛痛饮!
rider饮尽一坛酒,“彭”的把酒坛放到地上,眼神威严而明亮。
“是极是极!这便是余的霸者之道!这便是余的无双军势!”
他眼神灼亮的看着剩下的几位王者——“诸位!请示王道!向余!向这世界哟!”
黄金的王者一声嗤笑,将坛中的酒倒入金杯,酒波一荡,耀眼的金色照亮王者的面容。
暴君的恶行,天赐的挚友,神明注视的乌鲁克……不等影像完全显现,吉尔伽美什就饮尽了杯中酒,上梳的金发掩不住一双凌厉的蛇瞳,最古的王者眯了眯眼,显然对酒的味道满意之极。
“世界上的王者只有本王一个!余下的只是杂种!”
“本王赐予乌鲁克繁盛与丰饶,更有无上的不败的荣耀!暴君又如何?神的垂爱又如何?这世界唯有本王最为崇高!愚民只要像蝼蚁一般活着就好!”
“英雄王!”saber不赞同的紧皱眉宇,“身为王者,民众理应放在自己之前,这是为王的责任!不可扭曲,不可更改!王是引领者,王是殉道者!王理应高洁,王理应自律!我无法认同你的王道!”
吉尔伽美什放声大笑,笑声里有无尽的嘲讽,saber眼中染上愤怒的神色。
“怎么?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确实……”saber怎么也没想到,开口反对她的竟然是看起来最像仁道之君的夏目!她不可思议的目光投过去,夏目淡淡点头,问道:
“骑士王,你为何为王?”
☆、第132章 五王宴(下)
“当然是为了我的国!从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身为王者,这是我不可抵挡的命运。”娇小的少女神情凛冽,祖母绿的眼眸中写满了献身的信念。
然而夏目却摇头,妖瞳中透出悲悯的意味。
“高洁的王者啊,如果为王是如此一条荆棘之路,又有谁愿意为王呢?”
saber一窒,想要反驳,却又反驳不能,年幼英灵轻缓的声音传来,听在她耳中却不亚于钟鼓齐鸣。
“王者应为道标,而不是王座的傀儡。”
“余赞同,”rider点头,抬手,腥红的披风一阵鼓动,“王座上看到的风景可是居高临下的美丽!茫然于王座却忽视了风景,并非智者所为!”
英雄王大笑,鲜红的立瞳中有着无限的邪意,“saber,你的愚蠢真是令本王心生欢喜,不如卸下战甲换上裙装,成为本王的女人吧!”
“atcher!”saber大怒,几乎要就此再开战火,她甚至不能坐在原地,胸口因愤怒起伏不定,那双死寂的祖母绿眼眸反而鲜活了几分。
的场静司一直没有开口,他也没有碰夏目的酒,似乎在顾忌什么,接触到夏目的目光,他猛然从沉思中惊醒,想说点什么来消去那份走神的尴尬,saber正好给他提供了台阶。
“骑士王,你是想在王宴之上拔剑吗?”
saber不得不坐了下去,端起金杯,酒液在她手中呈现出微冷的幽蓝色,一如笼罩着不列颠的那片大海,saber看着看着,突然就失神了。
她的国是如此的美丽,最终却难逃血与火的厄运,而现在她跨越时光坐在这里,祈祷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奇迹,信念虽坚定,王道不被认同到底让她有些失落。
“哪怕不被认同……我仍是不列颠的王!我的国家……由我来拯救!”
“被拯救的是不列颠,还是您自己?”夏目轻轻地问道,他的眼瞳向来沉静,直视着saber,辉煌的颜色几乎能将人溺毙,瞳眸的轮廓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稚气,百千年的风霜却已经在眸中烙下印痕。
他活的太久,看得太多,眼前的骑士王犹如献祭的圣少女,高呼拯救国家的口号,实际上是将自己钉死在王座上。所以国家毁灭,一时茫然而仓皇如同迷途的兽,左奔右突不得出路。
“您只是在救自己而已,只是在寻找一个能存在的理由而已,您自己扑入大义的荆棘,鲜血淋漓反而会心生欢喜……因为在此时此刻您以鲜血论证了自己的存在!”
“书本上是有的,悲哀的骑士王的故事:梅林说亚瑟——从汝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起,将不可再为人类!”
“何其残忍……这就是不列颠王者的命运吗?别开玩笑了!命运只是个借口!”
年幼的英灵目光灼灼,他起身,纯白和服上金叶闪动,这一瞬他的神情似乎要超脱世间,的场静司心中一紧,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夏目低下头与他对望,微微一笑,尽管此时有着凛冽的妖瞳,这笑容还是能暖到人心底。
心中恐惧躁动的兽被安抚,的场静司慢慢放松下来,还是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放开。
“回到过去,逆转历史,这是您所愿吧?可是这种懦弱的行径,何尝不是对同伴的侮辱,何尝不是对国家的侮辱!”夏目说,saber知道这话是对自己的。
明明看上去是这么小的年纪,她所烦恼的一切纠葛苦难,恐怕对这位英灵来说都不算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