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贵妃身前,正要请安,便被爱女心切的贵妃扶着坐到身侧。
赵幼苓已经站在了赵元棠的身侧,见寿光公主纤弱单薄,一身月白色的宫装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不由多看了几眼。
寿光公主扭头见着她们,羞涩地笑了笑:“这是十一?”
“回小姑姑,是十一没错。”赵元棠笑着令赵幼苓向公主行礼,“小姑姑从前还见过十一,只怕现下却是不记得了。”
寿光公主闻言抿唇笑笑。贵妃抚掌惊叹道:“对,本宫还记得,那年你嫂子带荣安进宫,你还摸过她的小手,叫荣安攥着不敢挣开。”
这事别说赵幼苓自己记不得了,便是寿光公主,只怕也记不住幼时的事。只也不知是不是幼年的这个缘分,如今再见,竟不觉得陌生。
只不过一会儿的关系,她俩已经说到了一处。
一人曾在外吃尽苦头,却也见过无数风光。一人自幼锦衣玉食,车马随行,但因为身体羸弱,只能“囚”于宫中。
一人说,一人听,倒也自有乐趣。
见她俩聊得愉快,寿光公主脸色都红润了几分,贵妃心中满意,竟激动地湿了眼角。
接过宫女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贵妃便对着赵元棠道:“你们姐妹俩可要常进宫陪寿光说说话才是。”
贵妃想到安定,又皱了眉头:“寿光本就是宫里年纪最小的,身子又不好,没得什么朋友。从前废太子的那几个女儿,个个眼孔长在额头上,竟是连寿光都看不上。如今这一个,虽时常叫安定来陪寿光,可安定那性子,哪里耐得下性子。”
她看看正说得愉快的两人,欣慰道:“还好寿光同你们能说得上话,还不至于太寂寞。”
“祖母喜欢十一,我就多带她进宫。”宗亲里头,最不差的就是身份,可除了身份,若是没有恩宠,也就落了下乘。赵元棠知道赵幼苓背后还有个胥九辞,只是胥九辞再厉害,也只是大太监,能得天子或者贵妃的喜欢,才是实打实的好。
贵妃闻声点头,再看赵幼苓,便比从前更喜欢了不少。想到她被那崔四连累,受了安定的欺负,当下便决定从自己私库里拿些东西出来往韶王府送。
寿光公主到底身子弱,听赵幼苓说了许多宫外的事,虽还想再说一会儿,到底身子撑不住,只好同贵妃告退。
她才走,赵幼苓便垂下了眼帘。
“这是怎么了?”贵妃一头雾水。
赵幼苓看了看屋里侍奉的宫女,贵妃神色当即变了,命人退下后,方才追问:“究竟怎么了?”
“祖母。”赵幼苓道,“今年的同天宴,戎迂有王子前来祝寿,他们……打算向皇祖父求娶一位公主。”
夜色笼罩了韶王府,至夜深,王府内的声息逐渐沉静了下来。巡逻的护卫从可园经过,踏着整齐的脚步离开,又往琳琅院方向去。
可园本就偏僻,从前护卫巡逻时便只简单从园子周围转上一圈,到十一娘住进后这才越发严苛起来。
只是,有时候总有些防不胜防。护卫们前脚才走,后脚距离可园最近的王府院墙上,翻过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雄健,落到地上却轻巧无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了“啪啪”鼓掌声。
有火石的声音夹在其间,漆黑的墙角处一盏提灯随之亮起。
“韶王殿下。”
呼延骓起身望向来人。
夜风吹来,站在灯影里的韶王衣衫飘飘,脸上挂满了意味深长的笑。
“戎迂的骓殿下认得本王?”韶王笑问。
呼延骓抱拳行了个汉人的礼:“王爷是云雀儿的父亲,骓自然认得。”
韶王敛目:“你到是不瞒着。”
十一不主动提的事,他和世子虽心知肚明,但也不会去说。只见着狼崽子这么翻墙,他实在忍不住想要会上一会。
“十一在关外麻烦殿下照顾了。”
“并不麻烦。”呼延骓道,“她在身边令我多了不少欢愉。”
能叫一个王子夜半爬墙,只怕不仅仅是欢愉。
就着提灯的光,看着呼延骓的眼,韶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如夜色般浓黑,幽潭般深邃,竟是一眼望不到底。
狼崽子!
韶王愤愤地在心里头上暗骂。
“本王知道你与十一关系不错,可殿下夜里翻王府的墙,是不是……不太好?”韶王顿了顿,见呼延骓认真看着自己,又觉得小子倒也不坏,“十一还小,殿下总得顾念她的名声。”
虽自己其实不太在意名声,可唬人他还是乐意的。
呼延骓若有所思,良久,抱拳拱手,转身翻过墙头。
见状,韶王满意地眯起眼睛。
虽然是胡人,倒也还算是孺子可教。
第77章
韶王府的夜, 安稳了两日。
韶王满心觉得狼崽子也是个能说的通话, 还算讲道理, 便命护卫加强可园附近的巡逻, 自个儿再没半夜还守在院墙边。
这日一早, 赵幼苓在园子里练箭。
韶王的马场在郊外,她不能时时带大黑过去跑几圈,前院的练武场又时常有客往来,她更不能总出现在外男面前。
她不在意名声, 可众口铄金,不能叫王府其他人跟着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