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书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挑挑眉:“你这么说,那我就觉得荣幸一下,然后咱们和平相处,嗯?”
郦世欢没有立即理元书,整理好自己的瓶瓶罐罐勾,单手拎着空背包,转身,腿一跛一跛地往床边走。
尽管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可此时此刻亲眼见到郦世欢这样一个外表明媚得极其漂亮、身材也纤细有致的小姑娘这样跛着腿走路,元书的心脏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给无声无息地罩住了,一时有些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郦世欢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却笑着问元书:“以前是不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瘸子,所以才这么惊讶?”
被戳破了心思,元书面上一热,有些尴尬。
郦世欢将自己的包包往元书的落地树枝状的衣架上一挂,扶着衣架转过身来,无所地歪了歪头:“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又不是第一个,不会在我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哎,你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吗?幕臣哥哥来得太匆忙了,我都没来得及带足够的零食过来。我一闲下来,就特别想吃东西。”
明知道有些问题不该问,元书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的腿,是先天的么?”
郦世欢听到这话,原本明媚的脸冷寂了一瞬间。
元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下一瞬,郦世欢脸上的笑意更重了:“你对我这条腿这么感兴趣,我把它卸下来送给你?”
明明是讽刺意味十足的一句话,经她软中带俏的好听声音说出来,偏偏就像是一句普通的玩笑话。
元书也知道自己因为同情心泛滥,反应得有点过度了。可能是因为现在的郦世欢的所表所现,跟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有些相像,过早地伪装圆滑、伪装成熟、伪装得无坚不摧,所以她才会接连多嘴。
但元书同时也知道,这种越是漂亮、身世越是坎坷、加上身体有缺陷的女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心,所以轻抿了抿唇,她提步往门外走:“萱萱房间里应该藏了零食,你等我下,我去给你拿一些。”
那次在试婚纱的时候,郦世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的尽是薯片一类的膨化食品,元书看到过,所以也没问她喜欢什么,就直接出去了。
等元书出去以后,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郦世欢脸上的笑意尽数褪下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那只明明看起来笔直纤细、没有任何异样的腿。
片刻后,她自己又仰起头,被一头蓬松麦穗烫的头发掩映的脸蛋显得越发地精致和小巧了,也就凸显得她脸上的看起来单纯的笑意更加地明显:“郦世欢,你瞎惆怅个什么劲儿呢,傻不傻?还是先把幕臣哥哥交代的事情做好再说吧。”
…
元书给郦世欢拿过零食以后,郦世欢就半躺在元书卧室阳台上的吊椅里,优哉游哉地吃自己的小零食,看着院子里的各人忙来忙去。
而婚礼在即,元书则被林妈叫到一个房间,说是有事情要跟她交代。
元书推开林妈平时住的房间,一眼看见房间里除了林妈,还有另外一几个不相识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
其中一个银发的、手里摇着把青色绸缎香扇的银发老太太特别显眼。
见她进来,林妈赶紧拉过她的手,将她按在银发老太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银发老太太快速地将元书全身上下了打量了一遍,笑着对林妈点了点头。
林妈这才笑着道:“书书,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席老太太亲自请过来的陈阿婆,是专门负责讲规矩的。”
元书一愣:“讲规矩?”
林妈笑:“席家是世家大族,席老太太又特别注重传统,所以这次大婚,就尤其重视。书书,你别觉得咱们席老太太迷信啊,只是这但凡嫁进席家的,都要遵循这些传统。”
听林妈这么一说,元书表示理解。
林妈又一一跟元书介绍另外几位:“这几位都是婚礼策划团队过来的人,要跟你讲讲明天的婚礼流程。”
元书照旧温软而笑,默认点头,洗耳恭听的模样。
介绍完以后,由婚礼策划人员先跟元书对了下流程,最后才由那位银发老太太给元书一一地讲婚礼传统、将婚礼上的规矩。
说实话,光是要记住婚礼流程上的注意事项,元书已经有些吃力了,银发老太太再砸出一大堆规矩,元书忍不住地脑袋发晕,但还是一直保持微笑听完了。
大约四个多小时后,在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的情况下,元书才被林妈千叮咛万嘱咐地放出来,一路唠叨着把她送回房间,才罢了。
元书走进黑漆漆的卧室,靠在门板上,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去衣帽间找衣服洗漱,一抬眼,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人。
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