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麻药大概再有两个小时就过了,我们给病人装了止疼泵,醒了之后如果伤口发疼,可以自己控制止疼泵的药物剂量。如果能忍的话就尽量不要调整了,因为这个用完之后换不了,用太快的话之后病人会比较难受。”
云在野一边点头,一边在备忘录上飞快的打字。
“还有就是前两天只能吃流食,病人接了检测仪,不能下床。所以这两天四十八小时,病床前不能离人,大小便也要家属协助解决……”
何护士调整好相关仪器,又叮嘱了几句,便关上房门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病房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发怵,感觉惴惴不安。
云夫人还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色苍白,神情倒是没那么恍惚了。
云在野走过来,蹲在了母亲面前。
“妈,这边我守着,您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
“我不走,我在这看着你爸爸。”云夫人摆了摆手,然后无力的又垂了下来。
“妈,你听我说,我在这边还能帮上忙,您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也不合适。倒不如回家休息一会照顾好自己,明天好些了您再来医院好吗?”
云莲也上前劝了劝自家嫂子,最后和着云在野两人,连退带送的将云夫人送上了车,由云莲跟着护送回家。
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云在野转身回了医院。
站在电梯里,云在野掏出手机准备看眼时间,刚刚打开屏幕,提示灯闪了两下,便自动关机——没电了。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云在野将手机塞进口袋,推开了病房的门。
而此时的戚风遥,已经在心里给云在野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在街边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微信电话全都没有回复,心灰意冷的戚风遥终于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家。
米修真的很通人性,大概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低落,也没有胡乱闹腾,而是圈起尾巴温顺的坐在戚风遥身边,用湿漉漉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戚风遥的手背,像是安慰。
下意识的,戚风遥又点上了一支烟,冲鼻的烟草味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却又更加的迷惑。
站在街边的那一个多小时,他的情绪从期待到担忧,又从焦虑回归失望。
看着晚高峰时密密麻麻的车辆,他担心云在野在赶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他一边担忧的刷着实时新闻,一边向马路两头张望着。
再后来,晚高峰渐渐过去了,云在野还没有来。戚风遥便开始为他想好种种理由,他可以公司有事来晚了,可以半路没油了,可以赶回去拿东西了,可以……总之什么都好,来了就好。
直到最后,路灯全都亮了起来,街边的行人和车辆都行色匆匆,像是急着赶回家去与家人共进晚餐。可他还是没有等到云在野,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人。他这才彻底死了心,转身走回小区。
他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可他清楚了另一件事——云在野放弃他了。
果然吧,自己和酒一定有仇!不论多少,只要沾上一点,他就神思不清方寸大乱……
那个人看着自己失控撒泼,无理取闹。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阴暗面和劣根性他都能全盘接受,虽然他说自己已经足够好了不用自卑,虽然他是自己在他眼里足够特别了……但他还是会介意吧。
换作自己,也难免不会有所顾虑。
真该死!那晚为什么要说那些呢!
戚风遥暴躁的砸了一下地面,将烟头按灭在桌面上。
可他也不能说走就走吧,好歹回个信息,接个电话,见一面啊……
可戚风遥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是云在野,自己与他最远不过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而最近也不过是没说过几句话的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没有什么牵连,没有什么关系,就是那种可以说走就走的关系。
云在野又有什么错呢?
他没有,错的是自己。
是自己异想天开,是自己咎由自取,是自己莫名膨胀的自信心,让他高估了他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
自己本来就不曾拥有过,却在见识过另一番天地后,妄想要据为己有。
确实可笑至极呢。
戚风遥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