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使剑,不会武功,不会饮酒作诗。
平时打理铺子,送货搬东西,做家务做针黹。
身边朋友只有清远县的几个人,此生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西峡山。
而萧琸呢?
他寄情于山水,友人无数,去过大漠塞外,到过幽州边城,度过天山风雪,见过浩瀚大海。
她……与他相比,目光短浅,好似尘埃。
谢落英说完这些,心里止不住的心酸,如果她也会武功,也如此潇洒就好了,她……她也想当个女侠,可以与萧琸站在五岳之巅,比肩而立。
“今生能与萧大哥相遇,是落英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他让她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如此波澜不惊,他就像一点浓烈的色彩,闯入了她黑白平淡的心。
说完这些,牢房里久久再没动静。
可能……萧琸是在生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乡野村妇,不配与他提这些?
好半晌,谢落英才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隔着牢门,与她对视的萧琸。
出乎意料的,萧琸的表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厌烦与不屑。
他笑了起来。
眸光凝视着面前穿着质朴,却颇有英气的女子,复杂道:“我时日无多,有些话就不与你说了。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不必妄自菲薄。若你与我一样,从小无父无母,在江湖上摸爬打滚十来年,说不定今日也成为赫赫有名的侠女了;反之,我现在说不定是哪个村民樵夫,正扛着锄头种地呢!”
他言辞轻快而幽默,谢落英没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
便在此时,萧琸又沉声道:“我的青铜剑,重三斤十二两,长二尺,宽三寸,乃当年在湖州剑星城,由第一铸剑师蒲钺打造,剑柄最末端有个蒲钺的菱形标记。这柄剑陪伴我多年,如今在蔺大人那里,明日之后……这把剑就赠予你了。”
“……赠予我?”
“是。”
“不可万万不可,萧大哥,我不会使剑……我……”
萧琸摆手制止了她:“落英,你不必多说,这把剑我赠与你,以后你也可以赠予旁人。”他语气一顿,眼神坚定,“就当留个念想。”
“萧大哥……”
听着这话,谢落英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隔着一扇牢门,二人四目相视,情绪万千,不是刻骨铭心的海枯石烂,而是互相欣赏的倾盖如故。
楚姮不忍打扰二人,到底是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