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今晚可能会下雪。”
她看看手机:“天气预报说是雨夹雪,不会很大。”
他听她语气失落,便略带安慰道:“山上会大一些,这边没人走过,下得更厚。”
她幻想起来:“啊,那等我们下山,下坡路会不会很不好开?”
“不会。”他很肯定地说,“这样的雪,就只是够看着欣赏。”
秦菲打了个哈欠:“噢。”
“想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没有,躺着很舒服。”
“……”
裴笙没说话了,开门下车,然后走到后车门,再打开上去。
秦菲感觉到他的动作,尤其是开门后直扑进来的那股冷意,她缩起双脚半坐起身,往自己这边的车门靠,问他:“你怎么也到后面来了?”
他回得理直气壮:“我也想睡觉。”
秦菲才不信:“两个人就挤了。”
她话才说完,人就被他抱过去,上身靠躺在他怀里。
“这样就不挤了。”他在上面说。
秦菲忽然发觉,这个姿势很熟悉,之前在车内也演示过,同样在后座。
她怕他接下去还有动作,就没有动,且感觉这姿势躺着比之前更舒服,像是垫了一个靠枕,便心安理得地依附着,顺便也问他话:“说说你三哥跟你之间的事吧。”
他顺着她鬓角的发丝:“你想听?”
她闭上眼点点头:“想听。”
“裴尧给你看过我们的照片,他跟我长得很像。从小到大,我们都形影不离,做什么事都很有默契,哪怕是读书考试,我们错的题目也好几次差不多。”
秦菲脑袋不安分地动了动,饶有兴趣地问:“真有这样的事?那你们会作弊吗?”
“作弊?”裴笙笑了,“没必要,我们念书那会儿,每一年都是全校数一数二,就连高中也是一块儿保送的。”
“真好。”她叹气,又自言自语,“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同胞?”
他听她异想天开,笑了笑继续说:“但他很多情况下,都比我优秀,包括打的枪法也比我准。哪怕是在性格脾气上,都比我来得从容和善,相对来说我更加狂傲自大,性子也急。”
秦菲忍不住插嘴:“你现在性子也很急。”
“那是因为你。”他一句话将她堵回去,接下去说,“当时就想活得与众不同一点,做什么都没有附属感,没有同样的影子存在,所以在那一次擒敌的时候,我为了突出自己的成绩,想快速脱颖而出,不小心打错手语却也暴露了自己,导致他为了救我而替我挡下了那一枪,当场流了很多血……”
秦菲听得一怔一怔,忽然叫停:“等一下,裴尧不是说……”
他打断:“那是我骗他的。”
秦菲望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才从他这一个版本中醒悟过来。
裴笙也眼眸定定地望着她,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点头:“没错,我骗了所有人,一直没有解释清真相。”
秦菲张了张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心底突然间变得有些软。
她说不出可以安慰的话,他看似也不需要安慰,就是在讲述一件很久很久的往事,而她只需要倾听便可。
他见她安静下来,摸她脸庞问:“对我感到失望吗?”
她摇头:“没有。”
他让她扶坐起来,像抱着一个孩子般圈在怀里,突然问她:“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她怎么会忘记,还觉得这话有问题。
“不是在我初三的家长会上吗?”
“不是。”他果断答。
秦菲好奇了:“不是吗?”
他摇摇头,然后说:“第一次见你,是在你八岁的时候。”
难怪他问的是知道吗,而不是记得吗。
秦菲对八岁那会儿的事情已记得不大清楚,打起精神靠着他仰头问:“你怎么见过我?我那时候跟你说过话吗?”
他低头,从她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每一处都仔细端详了,先说:“你跟小时候长得没多少差别。”
“还是一样可爱吗?”她自夸自乐。
“还是一样会吃。”他没留情面地戳穿她,“那天你嘴上就含着一颗棒棒糖,坐在学校的台阶上,孤苦伶仃地落单着,不哭也不闹。”
秦菲努力回忆着,试图从他的话中回想起过去的场景。
裴笙继续说:“那年南方水灾,你住在寄宿学校,跟同学们一块被困在学校里,我们作为支援兵淌水去救你们出来。那时候我背的你,还记得吗?你在我背上叽里呱啦地聊天。”
秦菲回忆起了开头,安静地听他讲下去。
“你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来救你们的。你说谢谢我,然后请我吃糖,又跟我说你的名字,你同学的名字,最后还问我的名字。放你到安全的地方了,你又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说我的手冷,要给我捂热。”他说着笑起来,眉宇也舒展开来,像是感受到那时的乐趣,“我问你以后长大想做什么,你说想要像我一样。我说我是军人,你说也要当军人。我说那要是实现不了呢,你当时被我问住了,后来想了很久才说……”
话未说完,被人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