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七紫眼角余光看到大堂兄的表情,心中为大堂兄不平,但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外人好像插不上手,说不定还会越帮越忙。
“我马上要开启一番大事业,钱要省着点花,何况这幅画可是我千辛万苦请人画的,大伯,礼轻情意重呢!”
肃王畅快笑道:“是是是,礼轻情意重,大伯这就收起来,珍藏起来。”
姬淮目光一直都在肃王身上没有移开,他不相信老大对自己的儿子的事情一无所知,即便姬林有所隐藏,当父亲的必然也都知道,所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如果是知道,却装着不知道,任由父子关系越走越远,他日父子之情疏远,他定然会后悔的。
宴席摆上了,因为都是自家人,肃王和姬淮他们男子兄弟和两个驸马一桌,太子妃纪氏、肃王妃、晋王妃和三位公主一桌,然后一大群孩子一桌,也不讲究八个人,还是十个人,反正圆桌嘛,孩子又小,挤挤就坐下了。
李静妍喜欢和小表妹坐在一起,所以就坐在姬七紫的右手边,姬七紫左手边是姬林,看着自己碗里冒成尖尖的食物,姬七紫赶紧把碗遮住,双眼明亮的看向大堂兄,说道:“大哥,你自己吃,别给我夹,我自己来。”
她心中腹诽不已,大堂兄不会是个受虐狂吧?当初她那么欺负他,到底他们是怎样关系变好的呢?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就慢慢没有了隔阂,变成好朋友了。
吃到一半,发现本来很活跃的李静妍情绪很低落,姬七紫好奇问道:“二表姐,你怎么了?”
“没事。”李静妍摇头,但她脸上简直是大写的‘我有事’,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满桌的兄弟姐妹都望着她还有李静涵,李静涵在兄弟姐妹的目光之下,低头嘟囔道:“祖母给爹爹纳了一个贵妾。”
满桌鸦雀无声,姬七紫嚼着鸡腿,眼珠子转来转去,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之后,才说道:“你爹没有拒绝么?”
她是知道李文昊这一年来天天到福清公主刷存在感,她打赌,他这样持续下去,说不定过几年,他们夫妻就和好了,偏偏李文昊有一个喜欢搞事的母亲,而他又不见得能完全拒绝他母亲,所以李文昊和福清姑姑彻底没缘了。
李静涵沮丧道:“爹爹最初是不知道,府里办喜事时,他还以为是为大伯办的纳妾喜宴,结果他被灌醉之后,送入了新房,这个贵妾就名副其实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进了新房,在新房睡了一夜就名副其实了,但大家都这么说,那肯定没错了。
姬七紫撇嘴道:“你们祖母脑壳有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就是见你爹没有儿子,非得生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么?”
她往李静妍耳边低低道:“你别在妄想着你爹爹和娘亲和好了,不然就是害了你娘,我知道外面会有流言蜚语,说你们姐妹怎么怎么样,但被人说两句,你怕什么?别人不敢到你面前来说,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直接一鞭子抽回去,看他还敢不敢多嘴多舌。”
姬七紫抓着小表姐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说道:“你要锻炼出一颗无敌金刚的心脏,任凭世人说什么,都不动摇你的信念。”
给两个表姐灌输了一通心灵鸡汤,宴席的气氛又和缓了。
快到尾声时,管家急匆匆跑进来,肃王喝得脸红耳赤的,扫视了一眼管家,摆手道:“直接说。”
管家躬身,立即说道:“回禀王爷,半个时辰前,广州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传到御前,说广州海岸来了十艘大船,朝广州水军都督递了国书,说是西洋国家的使者,为被虏获的三十二个洋人俘虏而来。”
肃王瞬间酒醒,醉蒙蒙的皇子们和两个驸马都清醒了过来,姬七紫高声道:“我的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来啦!”
姬淮#纪氏:……
怀王拍腿大笑:“不,不,不只是一百五十万两,是至少三百万两啊!”
就在他们讨论洋人使者时,西海沿子又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传到皇帝御前,茜香国、马来邦国、占巴塞王国、文苏莱禄四国扛不住大周将士的血拼,终于递了求和书,只是求和书中哭穷,说自己国家土地少,又很穷困,拿不出那么多赔偿金,求宗主国宽待……
京城彻底热闹起来了,姬七紫琢磨着,那几个西洋国家比她想象的重视那三十二个洋人,这么快就来赎人来了。
户部何尚书本来最近情绪不是很高,因为户部没有进账,但陡然一听洋人使者来了,还有茜香国四国求和,他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
鸿胪寺的诸位大臣坐了几个月的冷板凳,知道洋人使者和茜香国四国使者即将到京,鸿胪寺卿为首的官员们纷纷松了口气,他们一定要好好表现,管它清高还是清贵,他们要帮户部尚书要一大笔赔偿金,这样鸿胪寺就不会彻底变成冷衙门了吧?
傍晚时分,衙门放衙之后,鸿胪寺卿上门拜访何尚书,亲自表明了立场,他们一定会据理力争,为朝廷为大周百姓谋到更多的利益。
何尚书捋着胡须,含笑道:“好说好说,本官就希望朝廷多几个像章大人这样为国为民的官员。”
姬七紫密切关注着朝廷的动向,反正户部和鸿胪寺全面备战,就等洋人使者来了,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油水来。
不过让姬七紫有些莫名其妙的是,老亲王安亲王这个曾曾叔祖竟然一改过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习惯,亲自跑到皇爷爷面前推荐堂叔姬潇到鸿胪寺任职。
景元帝诧异道:“叔祖,姬潇做什么,宗人府可以安排。”
老亲王摆摆手:“宗人府没有合适的职位哦,除非宗令之位,陛下啊,你相信叔祖的眼光,那小子嘴皮子利索,又不迂腐、古板,在鸿胪寺可以发挥其长才。”
景元帝思索了一下,说道:“但就算他进了鸿胪寺,那也只能从最小的官吏做起,可不能空降下去,虽然鸿胪寺有些闲散,但也不是他压得住的。”
老亲王眨眨眼,手舞足蹈道:“当然,他还年轻,需要多多锻炼。”
再让姬潇去翰林院当编修等不合适,从来还没有皇家人能在翰林院当官的,宗室子弟的出路和世人不一样。
景元帝深切怀疑叔祖对姬潇这么关系的目的?难不成过去什么时候,他那好大哥让叔祖欠了人情么?所以叔祖才对姬潇这么关爱有加么?
姬七紫知道这事之后,姬潇已经在鸿胪寺走马上任了。
鸿胪寺上下官员对这个突然降临的皇亲国戚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但姬潇这人亲和力很高,进了鸿胪寺之后,不消几日就打消了鸿胪寺上下官员的芥蒂,大家和睦相处得很好,他还给鸿胪寺卿等人出谋划策,本来鸿胪寺卿等人为了前途而放弃过去多年读书人的清贵,心头就有些不坚定,但被姬潇忽悠了几天之后,鸿胪寺上下官员坚定了他们要从洋人使者和茜香国四国使者身上刮一层皮下来的决心。
“雾草,堂叔厉害了啊,他怎么把鸿胪寺卿那样的迂腐之人给说动了呢?”姬七紫觉得堂叔一改过去的郁气之后,变得神采飞扬了,而忽悠人的功力更深了,简直就是传销头头首脑人物啊!
下午下学,姬七紫正在做功课,蠢六叔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她的面前,趴在桌子上两眼呆滞。
“无双啊,你招亲卫的告示贴出去了。”景元帝说到做到,余孽事件过去之后,终于想起答应了孙女要为其招亲卫的事情,于是便让孙大同安排在京城几个人流多的街道贴了告示。
姬七紫眼睛一亮:“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兴奋过后,姬七紫才发现六叔的情绪有些不对,她纳闷道:“六叔,你怎么了?”
怀王撇嘴道:“无双,我刚才亲眼见到姬潇忽悠鸿胪寺那一帮子大臣的场面,真的是惨不忍睹,明明都是庸俗吝啬之举,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高尚,鸿胪寺那些官员竟然还连连附和。”
他双眼木然,沮丧道:“最关键的是,我竟然觉得他说得特别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