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边已经开始露出鱼肚白,可是风雪似乎却越来越大了。
陆景洵和陆行重新回到临安城里,白府门前,陆行上前去敲门。
“谁呀?”一大早的守门的小厮显然也没想到有人会来,声音里还有没睡醒的不耐。
“南安王爷,找你家大人有事。”陆行报上了陆景洵的名号。
南安王爷的威名临安城谁人不知,闻言那小厮的瞌睡瞬间醒了一半,手忙脚乱地将门打开,让陆景洵和陆行里面请。
陆景洵冷着脸候在白府前厅,然而等来的却是白明志的夫人。这位白夫人是个没甚见识的内宅妇人,一大早见王爷光临,当即跪在陆景洵面前,声音里是满满的害怕:“王爷一大早来寒舍,是我家老爷出什么事了吗?”
闻言,陆景洵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白明志不在府里?”
白夫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昨夜宫里急召,我家老爷赶去了宫里,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突然想到什么,白夫人带着哭腔问到:“我家老爷真的出事了?”
没想到连夜赶过来,还是扑了个空。
陆景洵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案几上,对着陆行道:“去兵部看看。”
白夫人见陆景洵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下意识就想拉住他,陆行眼疾手快地拦下,对她解释:“夫人先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有事要找白大人。”
白夫人这才放了点心,派人将他们送出府。
整整一晚上没有休息过,又赶了那么久的路,陆景洵疲惫地抬手揉了揉额角,试图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
他和陆行刚到兵部,就在门口看到了谢瑜,昨夜事发突然,谢瑜此时还不知情。
“王爷,你们来兵部有事?”谢瑜上前同陆景洵打招呼。
“昨夜跑回来一个马医,招供了白明志威胁他们隐瞒马瘟的事,而且其中一个马医已经被杀了,还有一个至今下落不明。”陆景洵放下手,将事情给谢瑜讲了一遍。
“昨夜皇上急召,但是子时之前就屏退了众人,而白大人一夜没有归府。”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兵部门口,谢瑜上前去询问守门的人:“看到白大人来了吗?”
那侍卫摇摇头:“白大人昨天离开后没有回来过。”
谢瑜转头去看陆景洵,陆景洵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扳指,似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抬头,眸子里闪着冷光:“不对,这件事不对。”
“王爷的意思是?”谢瑜有些迷惑。
“谢瑜,你派人将兵部搜查一遍,我有预感,这件事白大人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谢瑜不敢耽搁,当即带着人去搜查兵部,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他就神情严肃地回来:“王爷,白大人在他的书房自尽了。”
“自尽?”陆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倒是陆景洵一脸平静,仿佛有所预感一样。
一言不发地跟着谢瑜往书房走,刚推开门,就看到白明志的尸体被一根结实的麻绳吊在房梁上。
冷哼一声,陆景洵掀开长衫下摆走进去,先是瞧了眼白明志的尸体,继而扭头去看他的案几,案几上规规矩矩地摆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绝笔”两个字。
谢瑜也看见了,将信拿起来拆开,递给陆景洵。
陆景洵没有接,而是重新转身审视着白明志,说到:“不用看,这封信上肯定是白明志的忏悔,以及关于昨夜那个马医交代的罪行。”
谢瑜看了陆景洵一眼,然后低头快速扫视着信上的内容,果然和陆景洵说的一模一样,末了回过神来:“王爷的意思是,白大人不是自杀,而是有人蓄意谋害然后嫁祸给他?”
等谢瑜看完信,陆景洵拿过信看了眼上面的字迹,同白明志平时的字迹做了对比,明显是同一个人的。陆景洵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片刻后缓缓开口:“嫁祸说不上,这些事的确是白明志做的,只不过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第63章 调查
丞相府, 温之延的书房。
昨夜自宫里回来, 将皇帝派温恒去赈灾的旨意转达给他后, 温之延就坐在这书房中, 与黑夜一起等待着。手边的茶盏里小厮续了一杯又一杯的热茶,温之延却始终没有动过一口。
眼看着屋子里一点点亮起来, 温之延长叹一口气, 就听见窗格被轻轻地扣了三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尤为突兀。
温之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在一旁伺候的小厮, 能进温之延书房的自然不会是常人,小厮机灵地领会了这个眼色的意思,躬身默默退了出去,温之延这才踱步到窗户边将其打开。
看见窗外的人, 温之延轻轻点头然后退开几步让他进来。
“事情都办妥了?”温之延坐回太师圈椅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下属,沉着声音问到。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用白明志的家人威胁他让他写下了绝笔,并亲眼看着他自尽而死。”穿着黑衣的下属垂着头,面露难色,“只是……”
“只是什么?”温之延闻言,眼皮突然一跳,不好的预感席卷着他。
“似乎白明志之前安排的马医出了问题, 今日我从兵部离开的时候, 看见了南安王。”黑衣下属不敢隐瞒。
“他去兵部做什么?有人走漏了风声?”温之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安排人去逼死白明志,已经是他走的一步险棋了, 这次胡狄进贡的带有马瘟的马匹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事到如今只能让白明志以死顶罪。
“刚刚接到我们安插的眼线的消息,说是白明志派人去灭口,结果有一个马医逃了出来,想来已经是跟南安王招供了,所以他才会一早去寻白明志。”
闻言,温之延手中的茶盏猛地滑落到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尽数洒在地上。
“哈哈哈……”温之延突然如魔怔一般笑了起来,好半晌后才停下,看来是老天要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