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一整天心情都不美丽,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见皇帝走了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端着假笑,微微偏头凑近陆景洵:“臣妾要去趟落雪山庄。”
温浅不声不响走了三天,此时刚回来竟然又跟他提要去落雪山庄,陆景洵冷了眸子看着她。
见陆景洵变了脸色,温浅就知道他误会了,睨了他一眼解释道:“我答应皇上为太后调养喘疾,需要一味药,寻常不易寻得,但我记得落雪山庄有。”
陆景洵听了温浅的话,发现自己冤枉了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走吧,我陪你去。”
既然陆景洵想去,温浅也由着他,正好可以多陆行这个免费劳动力,也用不到她自己折腾了,倒还省了事。
马车上,温浅一直垂眸看着自己裙子上的花纹,但如果仔细观察就知道她此时两眼放空,根本就是在发呆。
“倒是没看出来你还会医术?”陆景洵坐在温浅对面开口。
今天一整天,温浅又是赶路,又是进宫,期间还要应付陆景洵的怒火,真的累极了,此时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呆呆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回答陆景洵的问题:“哦……落雪姑姑精通医术,我至只是耳濡目染跟她学了些皮毛。”
温浅在陆景洵面前不是对着惹怒她的人气场全开,就是一副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样子,今天这样迷迷糊糊的还是第一次。陆景洵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甚至有伸手揉揉她脑袋的冲动。
当然,陆景洵也这么做了。
被摸了脑袋的温浅瞪着无辜的杏眼去看陆景洵,还未来得及开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随着惯性温浅一头撞进了对面陆景洵硬邦邦的胸膛上,吃痛地轻呼一声,倒是清醒了不少。
陆景洵揽着温浅的腰将她扶正,沉着声音问陆行:“怎么回事?”
“王爷,好像有刺客。”陆行的声音听着有一丝平时没有的紧张。
“你在车里待着,没叫你出来就别动。”说罢,陆景洵松开温浅推开车门下了车。
没多时,温浅就听见车外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温浅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此时心里竟然是好奇多于害怕,她忍不住掀开窗帘的一个小角往外面看去。
视野中有十来个黑衣人将陆景洵和陆行围在中间,虽然之前温浅已经见识过陆景洵的身手了,但此时对方来势汹汹且人多势众,温浅不免为他们两个捏了把汗。
不过陆景洵毕竟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领兵对抗过千军万马的人,这些人倒还真入不了他的眼,很快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就一个个躺在了地上痛苦□□。
温浅看得入了神,刚想在心里为陆景洵和陆行鼓掌,就听见车门被重重地推开,一个黑衣人正拿着剑指着她。黑衣人的脸被遮住了,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闪着决绝狠厉的光,温浅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没有给她反应时间,黑衣人拽住温浅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拖下了马车,混乱中温浅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那一瞬间温浅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她下意识地拼尽全力大喊道:“陆景洵,救我!”
许是被温浅求救的行为激怒,黑衣人抬脚往温浅身上踹去,嘴上还骂骂咧咧的。温浅一个娇养的姑娘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抬手尽可能地护住自己的脸。
陆景洵正被几个人缠住,听见温浅的声音分了神看过去,就看见温浅狼狈地摔在地上那一幕,低咒一声。
“陆行,过来。”陆景洵反手挡住刺向自己的一剑,示意陆行过来拦住这几个人,脱了身向温浅奔过去。
控制住温浅的那个黑衣人察觉到了陆景洵的意图,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举起剑向温浅刺过去,打算死之前拉上温浅当个垫背的。
温浅一直将脸埋在手臂中,并没有察觉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突然有一道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便听见一声闷哼。
陆景洵顾不得身上的伤,忍着疼将温浅从地上拉起来,躲过了那个黑衣人刺过来的第二剑。黑衣人见刺了空,收了剑又打算重新刺过来,陆景洵看准了这个空档,从温浅头上拔下一只簪子,狠狠地插入了黑衣人的喉咙。
第12章 治伤
见那人断了气,陆景洵这才松了力,抱着温浅一起倒在了地上。温浅挣扎着从陆景洵怀中爬起来,突然手触摸到了一块凉凉的东西,她低头看去,是一块暗红色的玛瑙配饰,温浅脑中突然想起了一张少年的脸。
一边的陆行已经解决了余下的人,担忧地向着他们两个跑过来:“王爷、王妃,你们怎么样?”
温浅摇摇头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陆景洵的闷哼声,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一骨碌坐起来,去检查陆景洵身上的伤势。
陆景洵今天穿的是一身玄色长袍,加之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温浅根本无法看出来他哪里受了伤,只得伸手贴着他的身体一寸寸摸过去,终于在左手边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摸到了一片濡湿。
根据衣服被打湿的面积来看,陆景洵应该已经流了不少血,而且刚刚他是抱着自己仰躺在地的,想到这里,温浅不敢再耽搁,吩咐陆行帮她将陆景洵翻过来,从地上捡起一块还算锋利的石头,将陆景洵的外衣划开了一条口子。
光线越来越暗,温浅只隐隐约约看见那里有一条伤口,有血液随着心跳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她没有犹豫,迅速解开自己的外衫,从干净的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料,摸索着缠在陆景洵的伤口处。
“陆行,快帮忙把他搬到马车上去,赶紧去落雪山庄。”温浅重新穿好外衫,忍着疼站起来,帮着陆行将陆景洵扶到他背上。
温浅虽然被梅落雪养得娇气,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此时看着陆行背着陆景洵快步像马车那里走去,温浅愣是一声没吱,咬着牙跟了上去。
到了落雪山庄门口,是陆行去叫的门,开门的老管家见今日刚离开的温浅又回来了,还弄得如此狼狈,不由吓了一跳,不过也知道此时不是问发生了什么的时间,赶紧吩咐下人将他们带进了厢房。
落雪山庄距临安城虽不远,但往返一趟也要浪费不少时间,陆景洵的伤势请大夫自然是来不及了,梅落雪如今不在,懂医术的就剩下温浅一个人。
温浅被婢女扶着在梅落雪的药房中找到了一瓶能暂时缓解疼痛的药,从里面取出三颗仰头一口吃下,待脚踝不再疼得那么撕心裂肺了,这才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去找等下给陆景洵处理伤口要用的药和干净的布。
刚刚她自己吃的止疼药副作用大,陆景洵如今昏迷不醒并不适合服用,温浅只得让婢女在他嘴里放一快布,防止等会儿处理伤口时太疼陆景洵咬伤自己。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温浅在温水里洗干净手,小心翼翼地取下刚刚临时止血用的布条,替陆景洵将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用在火焰烧红的小刀一点一点切除掉伤口周围的烂肉,又上了药重新给他缠上干净的布料。
做完这一切,温浅整个人滑坐塌边,将脸埋在膝盖里低声啜泣起来。她刚刚是真的害怕,她虽然跟着梅落雪学过医术,却并不精通,只处理过一些不太紧急的病症,像陆景洵这种严重的剑伤,只要她稍有不慎便会看着陆景洵死在自己旁边,遑论陆景洵这伤还是因为自己受的。
老管家在一边看着温浅,待她稍稍平静之后,走上前去扶她,心疼地说道:“好孩子,起来吧,没事了。”
温浅撑着老管家的手想要借力站起来,哪知刚一动就疼得不行,整个人又滑了回去。温浅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脚也需要处理,刚刚给陆景洵处理伤口的时候神经崩得太紧几乎都快忘记了这茬儿。
温浅咽了一口唾沫,等这阵疼痛缓了些之后才说道:“梅伯,你派个人去临安城请个大夫来吧,我脚上的伤我自己没办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