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酒杯的动作顿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的人终于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茶几旁将酒杯放下,然后走到一旁,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所有的行为皆发生在沈默中,直到黑暗被那灯光覆盖,站在灯下的两人,视线齐平,对立而望。
突然变亮的室内,下意识微眯的眼,变得模糊的视线,一个高高的人影在不断向着自己靠近,直到适应了那光后才看到那俊秀清晰的脸。
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便心中已经给面前的人有了不可改变的定义,可是再看到那双黝黑的亮眸时,陈初善还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生的一副骗人的好皮囊。
那紧盯着她的沉浮不定的黑眸,叠的一抹抹细碎的光影,在不甘的闪烁,但最终归于眸底,化成一片悲哀。
“呵,哈哈,哈哈哈哈。”莫名其妙的笑容,仰着头,黑眸中渐渐升上水雾,飘忽的脚步又回到茶几前端起酒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这人有病吧!
蹙紧了眉,陈初善一脸奇怪的看着陆轻语,这都还没说啥呢,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而且,还笑得这么……悲恸。
“好吧!我想你还不知道,鸿恩近几个月都在将和言细的合作项目转移和终止,所以到目前为止,鸿恩已经赔了我不少钱了,现在的鸿恩内部资金那不仅仅是用紧张形容,而当初我和紫见来这里谈项目,因为你带走了她,所以全部项目都是由我经手,而那所谓20倍的违约合同,就是这么来的。”
说话间,放下空酒杯,再次坐回那阳台前的转椅上,随意靠在椅背上,看向陈初善的视线,又归于平淡。
回忆起了上次国庆来这里,苏醒的记忆使得瞳孔骤缩“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搞错,那时候你就在暗地里算计她!”眼眸里的火气不小,攥紧的拳,现在陈初善是真的想动手了。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次紫见来谈的,依旧是合作项目转移中止,这是最后一笔违约费,可是鸿恩已经赔不起了,但是呢?”说罢,陆轻语从背后拿出一叠文件,举起。
“这是言细拟定的项目中止合约,只要我签字,那么就算我违约,双方同时违约,自然就没有赔违约款这一说,所以你……想好了吗?”
说其实,陈初善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陆轻语说的这个狗屁条件,几句话就像唬得她放弃,怎么可能?
不过现在,她有些犹豫,如果陆轻语真的能在那么久之前都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可见她对于紫见的了解,亦或是,执念。
“你不怕我现在同意,之后反悔吗?”沉下的脸,嘴唇有些发白,看着那张泛着温润笑容的脸,攥紧的手掌,更使劲了几分,连带着说出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能想到的,我当然都能想到,所以其实也不难,你只要跟紫见明确的说分开就好了,我甚至都不强迫你说不爱她,只说分手即可,是不是很简单。”低头微笑,看着手中的合同,细细的抚着那纸面,指尖停留在封面‘中止’两个字上。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眸中瞳孔在止不住的颤抖,并非愤怒,也并非恐惧,而是深深的……不安。
“你完成之后,会收到这份合同,签字盖章的原本,而且我是商人,还是有基本诚信的,并且如果我反悔,对我有什么好处?紫见的仇视?你的反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话落时那椅上的人,将合同甩在茶几上,封面的大字,正好对着陈初善的眸。
不得不说陆轻语这个人,真是做事滴水不漏,也不得不说她对紫见的了解,真是深透。
如果自己真的如她所愿,那般对紫见说出分手,那么,即便之后如何解释自己是被逼的,也不可能,再将那人追得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陈初善却隐约能够知道,紫见似乎对爱情并不信任,她要的只是日以继夜的陪伴,只是不会离开的安心,不能有哪怕一丝意图离开的心,即便是,无可奈何之举。
因为那会让她……很不踏实。
没有再说任何话,离去的人,关闭的门,一室寂静,不起一丝的波澜,只留下一张泛着苦涩笑容的脸,离开身下转椅,然后从酒柜中拿出酒来,鲜红的液体,汩汩细流,在杯沿旋转,透过那杯沿,连天上银月都被染成绯红。
灯光再次熄灭,室内寂静终于和室外的黑暗融合交汇,明月更显几分冷瑟,繁星清冷中琳琅漠色,继而一声轻笑传来,醉意呢喃“那就看看,她是怎么选的吧!”
回到房间时,陈初善还无法理清思绪,脚步踏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响,可是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